太子大婚由禮部與欽天監辦，時間雖倉促，但昭錦帝有過吩咐。

    所有人都不敢馬虎，忙中有序，一切以籌辦太子大婚為要。

    這段時間鎮國公府眾人更是忙得是腳不沾地，不過陸遇寧作為主角，倒是忙中了個清閑。

    最多也就是應付下宮裏來的嬤嬤。

    按照祖製，太子妃大婚之前，需得學習宮中規矩，由教習嬤嬤教授禮儀。

    陸遇寧麵帶著失後的蒼白，以一種慵懶而隨意的姿態斜倚在致的椅子上，聽著老嬤嬤那如同古老經卷般冗長而刻板的說教，眸中盡是興味。

    “常言道，三從四德，夫為妻綱，子出嫁從夫，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老嬤嬤的聲音嚴肅沉悶，每一個字都如同沉重的鉛塊，“尤其是姑娘今後將為太子妃，份尊貴，更應當為子表率，一言一行，一舉一，都需得合乎法度，容不得半點差錯。”

    “就說這行走踏坐，子需得輕行緩步，斂手低聲……居神位，坐必矜莊……”

    老嬤嬤那雙昏黃而渾濁的眼睛落在陸遇寧上，如同在審視一塊不合格的瓷，滿眼都是不屑和嫌棄。

    撇撇，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權威。

    “姑娘如今這副做派，真真是上不得臺麵，我們三人奉命而來，自當好好教導姑娘禮儀規矩，免得日後出了差錯，丟了皇家麵。”

    在這三個老嬤嬤中，康嬤嬤資曆最老，曾做過當今聖上的母，在宮中有極高的地位，養了那種說一不二、蠻橫囂張的格。

    每當開口，其他兩位嬤嬤都會默默地站在一旁，不敢多言。

    此刻，康嬤嬤正板著一張布滿皺紋的老臉，語氣嚴肅地繼續說道，“皇家以子嗣為要，姑娘如今將滿十八，年歲頗大，尤其是自小流落在外，子怕是不好將養，今後為太子妃，更要以太子殿下為重，守得後院和睦，以求子嗣昌隆，好生教養子長大，才能謀得一個好前程。”

    “按照祖製，太子可有正妃一人，側妃兩人、良娣二人、良媛六人、承徽十人、昭訓十六人……大婚之時，姑娘需得選四位良家子作為媵侍，便於在姑娘有孕之時，侍奉殿下……”

    毫不誇張地說，這個老嬤的每個字眼都準踩在陸遇寧的雷點上。

    站了起來，在幾個嬤嬤的視線下邁步走了幾圈，然後坐到椅子上，一舉一宛如標尺刻畫出來的，連耳璫步搖都隻是輕微搖。

    “不知嬤嬤，我這行走可合規矩？”

    麵雖蒼白，卻無任何弱之，而是泛著冷意。

    康嬤嬤上下審視片刻，卻也挑不出任何病，隻得點頭。

    “可。”

    陸遇寧嗤笑一聲。

    繼續沒骨頭似地癱在椅子上，功看到老嬤的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姑娘如此行徑，簡直難登大雅之堂！”

    康嬤嬤揮手，宮從門外進來，帶來一疊極厚的文書。

    “此乃宮規，共計兩千六百五十一條，還請姑娘盡快背誦，將宮規牢記在心，半月後奴婢會進行查。”

    陸遇寧拿過來隨意翻了翻，慢悠悠道，“如此多，半月能背完嗎？”

    康嬤嬤麵容嚴肅，“那就是姑娘的事了，不管是挑燈夜讀，還是廢寢忘食，都必須將宮規倒背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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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陸遇寧支著下頜，將宮規隨意扔在地上，“吧。”

    ？

    什麽？

    即便是康嬤嬤，也愣了愣，“姑娘都記下了？”

    “嗯。”

    康嬤嬤斜眼睨了陸遇寧一眼，似是覺得在吹噓，完全不相信。

    “既如此，請問姑娘，第五百三十條宮規是何？”

    陸遇寧打了個哈欠，微微閉眼，“以下犯上尊卑不分者，笞二十十。”

    “九百四十五條。”

    “宮妃私相授，杖責三十，閉宮室，永不得出，重則打冷宮。”

    “一千六百零一條。”

    “殘害皇嗣……”

    “二百八十八條。”

    “妃嬪不可擅自出宮……”

    順序完全打，問了十好幾條，無一例外都對答如流，康嬤嬤的下馬威完全沒起作用。

    麵難看，“姑娘真是好記。”

    陸遇寧從小泡在書堆裏，連那些晦難懂的醫書古籍都能過目不忘，何談如此淺顯的宮規。

    稍微看兩眼不就記住了。

    “過獎。”

    康嬤嬤也看出來了，鎮國公府這位大姑娘有的是子，明明能行坐端莊，但偏偏一副“扶不上牆”的爛泥模樣。

    對宮規爛於心，但言行舉止卻又大相徑庭，顯然並沒有打算真正遵守。

    是個棘手的，但最擅長的就是“教導”這種人。

    心底已經在盤算著接下來該怎麽讓好看，就聽得陸遇寧道，“想來嬤嬤對我不甚了解，這世上，隻有我願意與否，沒有什麽是非做不可的……”

    陸遇寧端起手邊的茶盞，似笑非笑，“嬤嬤既知道我是未來的太子妃，和我作對，對你有什麽好嗎？”

    康嬤嬤氣定神閑，“姑娘這就是錯怪奴婢了，奴婢奉命教導太子妃禮儀，職責所在，何談作對呢？”

    “是嗎？”

    陸遇寧將茶盞重重磕到桌子上，敲出一聲重響，笑容卻和善無比。

    康嬤嬤不知怎的，後背突然泛起一冷意。

    “既然康嬤嬤一心為我，我也不是個不知恩的，初次見麵，我為幾位嬤嬤準備了份小小的見麵禮，還請嬤嬤‘笑納’。”

    丫鬟得到授意，先給另外兩位嬤嬤送上禮。

    錦盒打開，裏麵的手鐲質地圓潤，種水極好，看上去就價值不菲。

    兩位嬤嬤恩戴德，“謝過姑娘！”

    但康嬤嬤看了眼就收回視線，藏掉眼底那抹不屑，這樣的東西也配稱作見麵禮。

    “鐲子雖好，但老奴如此年歲，戴上去怕是不相稱，姑娘心意……”

    陸遇寧揮手打斷的話，語氣不讚同，“哎，嬤嬤曾是陛下母，自然不會是這般輕的禮，我自有準備。”

    康嬤嬤一陣狐疑，這是賣什麽關子？

    陸遇寧自顧自地品茶，但笑不語。

    不多時，從門外走進來個姿容嫋嫋的丫鬟，步伐輕盈，氣勢比一般丫鬟出眾了不知道多。

    雲杉恭敬道，“大人，您要的東西。”

    “辛苦了，你先等會兒。”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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