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握住龍椅上的扶手,咬著牙。
誰能保證斐潛不是下一個的董卓,又有誰能確定劉協不是下一個的劉辯?
而那些山東士族,中原大姓,會在劉協被趕下寶座的時候說些什麼,抑或是做些什麼?
顯然不可能。
否則當年劉協就坐不到皇位上!
曹見劉協面,便是又加上了一枚砝碼,『臣有聞,昔日董賊之下,毒殺帝者,曾改名換姓,任驃騎麾下長史,多有信賴……』;
劉協軀前傾,盯著曹問道,『此言當真?!』
曹緩緩點頭,『絕無半點虛假。』
劉協頓時臉就沉了下來。
其實這事,劉協多也知道一點。
只不過那個時候李儒已經離開了長安,而作為開拓西域的先驅者,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將功補過』,也就沒有什麼人特意去議論這個事,並且作為驃騎的小辮子在手裡不好麼?萬一什麼時候需要,不就可以用上了?就像是現在這樣,曹將這辮子抖出來,頓時就勾到了劉協的肋。
所以即便是其他群臣知道,在之前的時候,也不會對於劉協明說,而劉協被封閉在皇宮之,很多事只能是一知半解,也無法專項去了解。
華夏大多數事都是如此,不說破,那麼就是輕飄飄的無所謂,但是一上秤,便是重逾千斤。;
隨著曹的一點點的加碼,劉協心中的天平又一次傾斜了。
而曹以董卓、袁紹為例,其實也是在警告劉協,表示即便是劉協什麼都不做,什麼都沒錯,但是等斐潛打敗了曹之後,很有可能依舊會像是董卓、袁紹一樣,『另立宗室』!
劉協盯著曹,沉默許久。
曹很坦然的面對著劉協的目。
『如今天下,伊霍之賊眾也,孰可知之?』劉協沉聲而道。
曹昂然而言,『有漢三百年,任丞相、為外戚者,不知凡幾,然焉有西京尚書臺乎?』
劉協挲著龍椅扶手的龍頭犄角雕紋,抬頭向殿頂藻井的『二十八星宿』的彩繪,目在『紫微垣』與『天市垣』間游移不定。
曹再言,『陛下,斐子淵擁兵自重,屢抗王命。臣聞關中有謠曰:「青龍非龍,關中非漢」……此等悖逆之言,恐非人臣所宜……』;
『丞相一心為漢,勞苦功高,朕心甚。』劉協收回看著殿頂藻井的目,重新落到了曹上,『黃石公有曰,「能制剛,弱能制強。」者德也,剛者賊也,弱者仁而助之也,強者怨之歸也……丞相,善此言。』
曹拜下,『陛下所言,臣自當謹記。』
天已久昏暗。
一陣穿堂風,忽然而來,掀大殿的絳紗,驚得檐角銅鈴驟響,似刀戟相撞。
劉協高坐丹階之上,座後的黼扆『山龍華蟲』紋飾雖大,花紋繁複,卻多有些暗淡無。
在臺階之下拜倒的曹,因為大殿之線昏暗,唯有殿門線投進來,於是將曹的影子放大投到了黼扆之上,宛如影籠罩。
『卿……』劉協在影之中,低聲問道,『如今策當何出?』;
曹再拜,『如今春耕雨,臣請陛下於許郊,登壇求雨!』
『求雨?』劉協重複道。
劉協有些疑,僅此而已?
若是求不來雨……
劉協抬頭了大殿之外,只見烏雲層層迭迭,便是心中大約瞭然。
若是沒有雲彩,晴空萬里,倒也是有不下雨的風險,但是這樣的天氣,怎麼可能無雨?
不過,這樣就有用?
下場雨就能打跑驃騎軍?
曹抬起頭,出笑容,『待雨落之後,陛下即可下詔,封趙雲趙子龍為幽州牧,容丘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