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燈,窄小的空間亮起一串串白小燈,像裝著滿天繁星。
天花板自上而下,吊著手工涂畫的地球、月球、火星、木星、太等等小玩。
小小的閣樓,卻像是裝著那個傻子的整個宇宙。
滿滿一屋子全是手工模型,最大號的飛機模型有半人高,釘在墻上。
靠窗邊有很多畫架,最大的一副畫架上是一幅裝訂好的油畫,畫得象,但季司予一眼就認出畫的是鹿晚星的背影,第一次宴會鹿晚星穿那件雪流蘇的模樣。
其他畫架也是人像,全是鹿晚星,的側臉,的笑容,的回眸。
那個傻子,當真是把鹿晚星到骨子里了。
季司予小心翼翼踏進來,隨手拿起櫥柜上的八音盒把玩,指腹輕輕去上面的薄灰。
八音盒打開,一個穿白子的小仙翩然旋轉,音樂悠揚。
不知道是不是魔怔了,季司予覺得八音盒里的小仙也像是鹿晚星。
拉開八音盒的屜,里面裝著一封信。
上面寫著【給季司予】,右下角的署名是【季三歲】。
筆跡稚,這是那個傻子寫的?
他打開信封,逐字逐句的讀。
【當你打開這封信的時候,恭喜你呀,你已經恢復正常心智啦,你不會再被人白癡智障。
聽說這個腦手有風險,也許你會徹底變小白癡,也許你會忘記我的存在,也許你會忘記所有所有。
但請你一定不要忘記鹿晚星。
會在你傷的時候,幫你上藥。
會在你被欺負的時候,幫你教訓那些壞蛋。
是唯一一個不會嘲笑你是白癡,還教你重新認字寫字的人。
是你的老婆。
是這個世上最最你的人。
我其實有一點點的壞心思,我不太想讓你變正常人,他們都說,年人的世界很累,我怕你會因為太累,以后冷落我的晚晚。
但是晚晚希你手,說季家需要季司予。
為了你能恢復正常,找遍了全球腦科專家,真的好辛苦,我不想讓失。
因為,我希你的手能功,也希你能記得一切。
如果不小心忘記,請記得鹿晚星這個名字,請記得你非常非常。
請你不要欺負,不要讓難過,更不能跟離婚。
的生日是8月25號,是座,最喜歡吃車厘子,不喜歡檸檬的味道。
不會做飯,請你學會做飯。
你們的結婚紀念日是11月12號,請用心給準備禮。
之前喝酒胃出,是為了幫你留住首席執行的位子,完高層給的考核指標,所以豁出命去搶項目,請監督以后喝酒。
是我的全世界,請你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
哦對了,那條五花琉金魚,請幫我照顧好它。
我在真清寺求了生生世世的緣分,請你一直一直好好鹿晚星。
——季三歲】
一滴淚落到紙上,暈花了最后那個‘’字。
季司予出指腹去,卻不干凈,反而使那個字越發模糊不清。
臉上潤,他才驚覺自己居然掉眼淚了。
不知道為什麼,心口好難過好難過,像有另一個聲音在哭。
哭得好傷心,好絕。
這封信里的請求,他一個都沒有做到。
他不小心弄死了那條魚,他反結婚紀念日,他鹿晚星喝酒。
他跟鹿晚星離婚了。
他……忘了鹿晚星。
心臟突然劇烈疼起來,眼淚也不控制,他疊好那封信,放進西裝襯里收好,單手扶著墻,深深呼吸著,右手指骨用力心口,試圖緩過那一陣陣倒上來的窒息痛苦。
渾渾噩噩地離開了閣樓,季司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車上的。
他沒有前三年的記憶,哪怕看著那個傻子留下來的書信,也依然覺得陌生,想不起任何畫面。
可他就是覺得那些字字句句好心痛,難以言說的心臟痛楚。
做完手后,他對鹿晚星的印象,只是母校的小學妹。
韓妍告訴他,鹿晚星是為了拿季家給的一個億彩禮去救鹿氏公司,才愿意跟他結婚的,那三年鹿晚星神控制他,把他訓了只聽話的狗。
他便開始反,厭惡。
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是為了利益選擇他,把他當獲得權勢的工。
后來,有人拿著他癡傻時期被欺辱過的視頻,故意刺激他,他完全不能接視頻里那個狼狽屈辱得像條死狗的男人是自己,他把那群人全部收拾了,對前三年的事產生了抵緒,也抵鹿晚星這個完整見證者。
之后對鹿晚星的各種冷待和漠視,一點點從腦海里閃過。
他忽然意識到,是他親手把鹿晚星推開,是他弄丟了這個世界上唯一全心全意他的人。
天已經黑了,晚上八點半。
這個時間點,鹿晚星跟溫硯禮吃完飯沒有?
他拿出手機,給夏聲發消息。
沒兩分鐘,夏聲回復:【鹿總晚飯后去了金酒吧,心似乎不太好,溫總一直陪著】
季司予沒有猶豫,果斷開車去了金酒吧。
……
吧臺前,鹿晚星點了兩杯特調白蘭地,跟溫硯禮杯。
溫硯禮問:“我對晚星來說,算好朋友嗎?”
自從喝酒傷了胃,鹿晚星的酒量就變差了,幾杯特調喝完,已經有點暈乎,小臉醺紅,眸迷蒙。
單手托腮,渾然不知自己的笑容落在男人眼里,會有多勾人,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算。”
“那以后能不能不要溫先生,這個稱呼總覺很有距離。”
歪頭問:“那該什麼?”
“就……硯禮。”
“硯禮?”逐字逐句的重復了一遍他的話,使他那雙桃花眼彎起滿意的笑。
“為什麼心不好,晚星可以告訴我嗎?”
鹿晚星將那杯特調白蘭地一飲而盡,趴在桌臺上,懶洋洋的,什麼都不肯說,安自己,“再傷痛的緒,也會被時間抹平。”
“時間抹不平真正的傷痛……”
醉意上頭,半眨長睫,昏昏睡,已經沒太認真聽溫硯禮說什麼。
溫硯禮俯觀察的狀態,輕言細語:“你告訴我為什麼心不好,我跟你分一個我的,怎麼樣?”
沒有回答,已經徹底閉上眼,睡過去了。
溫硯禮手的發尾,自顧自地跟分。
“我跟你的第一次見面,不是在你嫁給季司予第一次參加的那場宴會,我跟你認識的時間,比你認識季司予的時間要更早……”
他像是陷什麼好回憶,角不自覺勾起,“晚星,我的就是,我喜歡你很久了。”
季司予一路找過來的時候,正好聽見溫硯禮那句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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