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瀾安這才掃睫看了胤奚一眼。
他穿白穿不膩似的,隔三差五就把這件荷花白襕衫穿上。
是他第一次喝醉酒,蹭進院子的那件,也是在船上被繆娘子誇贊二人背影相映輝的那件。
白襯不暗他的,男子在燈影下頰勝雪,宛如上等玉瓷。
胤奚迎著的目,很慢地眨了下眼。
“寶姿,胤奚,你二人明日去跟進兩條山越帥的線,與他們打個道。最好從他們口中探一探其他山越勢力的況、山寨所在、得上名號的匪帥信息、人數多寡……多多益善。”
“是。”
“郎放心。”
二人應聲領命。靳長庭聽家主分派完畢,仗著是荊州老人,撚須玩笑了一句:“沒有在下的事嘛。”
謝瀾安儇起眉頭,“靳先生別急,第一日到吳郡而已,待之後撥雲見日,清田、檢籍、複稅等種種事宜,可都要托付給你與子構了。到時候莫怨忙不過來啊。”
子構是楚堂的表字,肯構肯堂,以喻子承父業。謝瀾安這言下之意的自信,令衆人都不自覺放松了繃的心弦,笑出聲來。
不錯,跟著郎,連太後母族都扳得倒,這江南世家再厲害難纏,又有何可懼?
之後謝瀾安又代了幾則細節,不覺到了人定之時,謝瀾安還依在家的規矩,衛留下,幕僚仍回外廈住宿。
旁人都無意見,一時該守的守,該走的走,該做事的換夜行出府做事。
唯獨胤奚腳步沒。
謝瀾安故意打個哈欠,調開視線,放松地靠回榻背,指尖無聲敲在扇柄上,開始等著他編理由。
托他醉後吐真言的酒品,自然知道,這人為何不肯走。
角地彎起一線時,謝瀾安忽然發現,在心深,竟有些期待著胤奚做張做致的表演,看他還能有多說辭。
和母家人相吃飯,算不上應酬,卻沒有人走筵散後的此刻,獨對胤奚時,更讓謝瀾安真心實意地放松。
謝瀾安擡眼角,仿佛才發覺磨蹭不的胤奚:“怎的還在,還有事嗎?”
胤奚半垂著長睫,立在得如水亮的木地板上,輕嗯一聲。
“郎,”他輕輕的,嗓音輕儂流麗地說,“衰奴都沒有表字。”
所以方才那麽自然地喚出別人的表字,旁人都笑,他沒有笑。
但他落寞又不完全落寞,委屈到一半,又出故作堅強的一點笑,意思仿佛是別人都有的東西他沒有,也沒關系。
哦,謝瀾安心說,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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