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沉默一瞬。

周夫人和黎珺嫻的爭斗永遠都在進行。

周夫人是堂堂正正的當家夫人，不過那黎珺嫻被人做“小夫人”，那也不是白的。

肖家跟周夫人的好，與那黎珺嫻也沒惡過，明面上都給面子。

這是著人站隊呢？

肖立宇坐下，肖灼遞了杯茶過去，肖立宇問他：“準備去吃誰的飯？”

肖灼給妻子使了個眼神，穆晗帶著倆孩子去玩，把談話空間留給這爺三。

肖灼看向肖神：“以前那黎珺嫻沒這麼囂張。周曄去世后，局勢變化大啊。”

肖神神淡淡，對于人的爭斗興趣不大，他抿一口茶，淡聲道：“哪個世家沒點兒爭斗。”

不是正妻與小三斗，就是夫妻窩里斗，或者父子奪權。

周家的盤子太大，卻只有周曄一個獨苗，如今人都沒了，引來各方覬覦，連周夫人都有被掀桌的風險。

港城簡家是另一個極端，子孫太多，爭的那是一個頭破流。

肖家沒有人爭斗，也沒父子奪權，兄弟爭家產，只是因為肖母過世得早，以及肖家很早就布局海外市場。

肖家的基本盤也很大，只靠一個人撐不住，肖家的子孫單薄，也就維持了眼前的局面。

但早些年……

肖家也不是一直風平浪靜，一馬平川。

總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肖神垂下眼皮，他單手拿著茶杯，另一只手拿起竹夾，將鐵網上的烤栗子翻了個面，突然想起與簡明慧半夜街頭散步。

糖炒栗子，碩大的分著吃的紅薯，紅柳羊串……安靜祥和的夜晚。

肖灼打量他：“你覺得要去赴誰的約？”頓了頓，“周夫人？”

肖神眼皮都沒抬一下：“人家請你吃飯，你是主角，你來問我？”

“這飯不好隨便吃。你在國最了解況。那黎書……有希上位功嗎？”

肖神抬眸看他：“你想去應黎書的邀？”

肖立宇也看向他，微微皺眉：“肖灼，黎書是周顯崇的外室。”

有頭有臉的名門，明面上不會跟別人家的外室走得太近。

周夫人目前是當家太太，若是去了那黎珺嫻的餐會，周夫人那邊就不好說話了。

肖灼道：“肖神照看著簡明慧，在外人來看，肖家便是站周夫人那一邊的。可簡明慧把人家的親戚炒了，把周夫人得罪，要不然黎書給我發這邀請？”

肖神淡淡看著大哥，心中微微一。

這是他決定去應黎珺嫻邀請的理由麼？

肖神道：“哥，簡明慧的事，跟你無關。”

肖灼笑了笑：“這種人的應酬，按說只要人來做決定就好。偏偏穆晗對這不興趣，我們肖家啊，還是要有個八面玲瓏的主人才行。你看，為了一頓飯就把我們幾個爺們為難住了……”

他停頓，補充一句：“要是母親還在就好了。”

既是慨又是懷念。

肖神看他一眼，微微了角。

炭火著了栗子殼，升起些微煙塵。那煙灰裊裊而上，掩蓋住他眼底的濃稠墨，和一閃而過的愧疚。

肖立宇格外沉默，手指微微攥：“肖灼，你母親過世很多年了。既然回來了，挑個時間去給掃墓，總比你在這用懷念來得好。”

肖灼淡笑一聲：“嗯，我就是這樣想的。其實我這次回來，除了給孩子們挑選學校之外，還準備多停留一段時間，過了清明再回法國。”

肖立宇的眉皺得更：“這麼長時間，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那公司怎麼辦？”

肖神也看著肖灼，覺得他這次回來，有什麼不一樣了。

肖灼道：“不是還有父親你麼。您老當益壯，替我回法國頂幾個月。”

肖立宇深深看著他。

炭爐上開水翻滾，發出咕嘟咕嘟的滾水聲，肖灼莞爾一笑，拎起茶壺給他添了些茶水。

……

周夫人請吃飯，地點就在周家老宅。

用的話來說，兩家親近，都是自己人。在家里宴客，才顯得重視。

明慧嫁到周家幾年了，很清楚周家老宅不喜歡外人踏足。

周曄還活著的時候，他私奔，老夫妻又不和，從老到小，都讓人看笑話。

周曄死了，老宅死氣沉沉，周夫人的格更古怪，除了二房、三房那些個盯著好地上趕著來，其他人忌諱這里不吉利。

請外人進門干嘛？

但明慧也知道，周夫人這次將設宴定在老宅，是彰顯對肖家的重視。

更說明，周夫人很需要肖家的站隊。

明慧和房產公司的人聚餐，某位高層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消息，說黎珺嫻一邊看中醫調理，一邊去最好的婦產醫院，促排卵針都打上了。

“……周老先生一看小黎的肚子上那麼多針眼，心疼得不行，馬仕的新款包，整個蘇城就只有兩只。一只在陸太太手里，另一只就給了黎珺嫻。周夫人聽說后，氣得差點把柜臺小姐打了，連尊貴會員都不要了，當場就退。”

明慧回想著那天聽來的，覷了覷周夫人。

穿一香云紗旗袍，昂貴的布料，昂貴的手工，配上帝王綠翡翠，無一不顯著這位夫人的尊貴。

可是，眼看著時間就要到了，肖家一個人都沒出現，連肖神都沒來。

周夫人的臉就快繃不住，沉得滴下水一樣。

而且，周顯崇不在。

顯然，他去了黎書那里。

明慧什麼也沒說，也不敢說，給端菜上桌的廚娘使了個眼，讓人拿下去。

看一眼院子里放置的好幾個還未拆封的禮盒，那是送給肖灼的兩個孩子的，更別提周夫人親自挑選的，送給肖灼妻子的禮。

那無人問津的禮盒，無聲地打著周夫人的臉。

明慧抿了抿，小聲問：“周夫人，要不要打個電話問一下？也許半路上車子壞了，又或者孩子鬧騰，耽擱時間了？”

周夫人黑著臉，冷冷看一眼：“肖家的教養，不會教出沒時間觀念的孩子。”

做生意的，最注重時間。肖家父子都有過從軍經歷，對時間更為看重。

周籍穿著孩制飛魚服，帥氣可，對兩個在國外長大的孩子來說一定很有吸引力，可此刻，周籍只是坐在小汽車里，一圈一圈兜著玩。

他自己都玩膩了，跑過來：“，哥哥姐姐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