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個隨時都會發生的夢魘般，令生活步步小心，怕一閉上眼睛，就又會陷進什麼可怕的夢境。

東西很快收拾好，三人坐在床沿，只待天徹底暗下來。

舒恬時不時掏出手機看時間，電視柜上擺著個鬧鈴，由于房間靜謐無聲，它擺的聲音就顯得很大，嘀嗒嘀嗒，攪三人好不容易強自鎮定下來的心緒。

舒恬不時將手機掏出來，又塞回去，時鐘走得很慢，平時也不見這時間原來如此經得起消磨。

好不容易等到十點鐘，舒恬打開窗簾，見樓底下空無一人，大多數居民樓的燈全熄了，“走吧。”

陶宸回去取了東西，舒恬特意換了輛車，張地握住方向盤，“笙簫，待會在312國道那有輛客車，是我聯系好的，上面都是回家過年的乘客，我想，沒人會懷疑你們，跟著大車走，聿尊應該不會料到。”

“舒恬，謝謝你。”

“跟我還說這種話。”舒恬過后視鏡向笙簫，“我近段時間不能過去，聿尊若知道你失蹤后，肯定會派人四去找，你等我聯系，不要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嗯。”笙簫點頭。

“陶宸，你放心，伯父伯母那我會照顧好的。”

陶宸盡管覺得謝謝二字太輕，卻還是口而出道，“舒恬，謝謝。”

“你們若能過得好，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舒恬專心開車，到了312國道，果見一輛大客車停在那。

陶宸從后備箱將行李取出來，舒恬下車，抱住笙簫不放，“忘了在這兒發生過的一切，好好重新開始，笙簫，你一定要幸福。”

“舒恬，你也是。”

舒恬沒有送二人上車，不宜久留，看見那輛客車發，著遠去的車尾，眼睛忍不住酸。

陌笙簫坐在靠窗的位子，客車滿人，大多都蓋著厚外套睡著，笙簫眼見舒恬的車在視線中消失，神落寞而寂寥，“要是我們能在一個地方安定下來，永遠不用搬家多好？”

“笙簫，會的，我們會有自己的家。”

陶宸攬過陌笙簫的肩膀。

“我真的不想再跑了，舒恬說，那是個海邊，肯定很，我好想看看是個怎樣的地方。”

“等安定下后，我們一起去買個鋼琴，吃過晚飯，我們坐在窗邊彈琴，推開窗子，還能聽見海浪和海風的聲音，我們出去散步，四周有咸的空氣，還有海鷗。”

陌笙簫先前的猶豫不決都在這刻煙消云散，就讓再自私最后一次，向往那樣的生活，幽靜的鋼琴聲，還有起伏洶涌的海平面為奏，真好。

坐了大半夜的客車，接近凌晨時分才到達目的地。

笙簫枕著陶宸的肩膀睡過一覺，兩人下車，就按著舒恬給的地址打車找過去。

那果然是個海邊，雖然比不上笙簫之前出國的那次，但一眼去，無邊無垠的海景同樣令人沉醉。

舒恬給找的是個二層小樓，房子是用木頭搭建的，就連走上去的樓梯也是。

腳踩住地面，會發出咯吱的響聲，陌笙簫喜出外，本來就厭倦了城市的水泥建筑，想不到舒恬能給他們找到這麼好的住。

陶宸在門口的盆栽找到舒恬所說的鑰匙，打開門進去，里面什麼都齊全了，他和笙簫的那幅油畫，掛在床頭最顯眼的位子。

舒恬事先來過，這兒也讓人清理干凈，知道他們到了這會手忙腳，所以一應東西，小到洗發水、沐浴，大到電全部都備齊，若非要說缺了什麼的話，就是一架鋼琴。

舒恬平時做事大大咧咧，心卻很細。

客廳的角落，放置鋼琴的地也給事先騰出來，這件事，自然是要給陶宸做的。

陌笙簫推開臥室的窗，一木頭的天然香味沁人心脾，遠的海浪撲打著巖石，發出驚駭聲，笙簫雙手撐起小臉，“這地方真好。”

陶宸走進廚房，冰箱上著便利，他將冰箱門打開，里面儲存滿新鮮的事，陌笙簫從房間走出來，“舒恬連這都考慮到了？”

“不止呢。”陶宸拿出兩盒速食粥，他揚了揚。

陌笙簫坐在餐桌前，“哇，這麼厲害。”

“肯定是料定我們到這會很累，只想倒頭就睡。”

笙簫來到臺上，手肘撐住木質欄桿，遠的海平面被吞噬，彼時已是冬季，不會有如火如荼的朝暉景。

陌笙簫全然無睡意，這兒距白沙市近千公里，他總不至于還能找到吧？

聿尊接到個電話。

“我知道了。”他吐出幾個字，而后便將手機丟在一旁起。

他回到白沙市后，就在等著陌笙簫自己回來，沒想到，還敢逃。

他當真是小看了。

聿尊下樓，何姨從廚房出來，“聿，吃早飯吧。”

“不了，”他走過去換上鞋子，將門打開，“對了，將臥室收拾干凈。”

“是笙簫要回來嗎？”

聿尊右已經出去，“對，我去接回來。”

“好咧。”何姨開心地走向臺，“海貝，聽見沒？笙簫要回來了。”

陌笙簫和陶宸幾乎未闔眼，兩人神，哪還睡得著。

吃過早飯，他們先去悉周邊的環境，包括上網查了資料，然后就坐公車去超市以及菜場，舒恬離開時代過的事陌笙簫不敢忘記，猶豫幾次，還是沒給舒恬打電話。

他們居住的周邊，本來也是要搞旅游景點，不人斥資在這購房，沒想到還是因地方小而宣傳不起來，周末的時候，偶爾會有游客過來，為這片寧謐的海灘帶來幾許生氣。

于他們而言，這是個避世的好地方。

兩人在廚房分工協作，開始準備午餐，陌笙簫將窗子打開，“這房子都是木頭的，要是燒起來怎麼辦？”

“烏！”陶宸笑。

“本來就是嘛，安全患哦。”

吃過飯，他們窩在客廳看電視，海風很冷，笙簫將窗子全部關上，看完兩集皂劇，便和陶宸走出了屋子。

外面和煦，拂去冬日的冷冽，笙簫穿著長及膝蓋的羊泥，一條披肩勾勒出肩部的線條，挽住陶宸的手，海風吹得小臉通紅，颯爽的短發迎風飛揚。

陶宸頓住腳步，“冷嗎？”他手掌捧住笙簫的臉，“要不，回去吧。”

“不冷。”陌笙簫搖頭。

馬路旁的綠化帶旁。

黑轎車后座的窗子被打開，男人的手擱在窗外，熠熠之下，他指間的蒼龍猶如涅槃重生的惡魔，撕開的爪牙尖銳嗜，他點了煙，夾在指間。

“聿？”司機畢恭畢敬，不敢回頭。

“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