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張不小，疊了起來。

周菁宓能約看到那上邊的墨跡。

朱邪慕林小聲道，“此乃沙陀王帳巡防圖，”定定地看著周菁宓，“這是我的誠意。”

的母親是大瑨人，曾不止一次說起過自己的家鄉，因此和姐姐自小便對大瑨向往。

他們一家人親瑨，可時局變換，這卻了朱邪律對他們趕盡殺絕的理由。

心里明白，錯的不是他們一家，亦不是大瑨和沙陀，而是那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這樣的人，若是讓他坐穩沙陀王位，那以后等待沙陀和大瑨邊疆百姓的，只會是無盡的戰事和禍。

周菁宓目在那紙張和朱邪慕林的臉上來回梭巡幾瞬。

沒說什麼，只是抬手接過巡防圖，將其收好。

房一時有些安靜，倏地開口，“若是報了仇之后呢？慕林姑娘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

朱邪慕林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前路必然萬分兇險，即使真能和裴牧合作，也沒想過自己能在報仇之后還能全而退。

但只要可以報仇，死不算什麼。

“慕林姑娘？”

見一直沒有回答，周菁宓開口。

朱邪慕林倏地回神，抬眸看向時，有一瞬的恍惚。

可眼前的小公主救過，還沒報恩呢。

“慕林姑娘？”

周菁宓再度出聲。

朱邪慕林始終沒有回答，以為是有什麼不方便說的，遂主轉移了話題，“這巡防圖，多謝慕林姑娘。”

朱邪慕林微微頷首，“殿下不必客氣，幫你們，亦是幫我自己。”

兩人之后又聊了一些瑣事。

朱邪慕林對大瑨有所向往，周菁宓講了些以往的趣事，直待申時末，才回了將軍府。

秋涼時節，白日時間變短。

夕落下，夜幕降臨，將軍府門前掌燈。

馬車轔轔而至，周菁宓拎著擺，彎腰正要下車，從車門陡然過來一只大手。

掌心朝上，有清晰的紋路，寬厚干燥。

周菁宓立即認出這是裴牧的手。

頓了頓，終是手，將自己的手放于男人溫暖的掌心里。

的手又纖細，裴牧沒有任何猶疑，握住的手，將人從車廂里接出來。

府門的燭火微亮，有夜風拂過，帶起秋夜的涼。

周菁宓一在亮的映襯下，周像是鍍了一層暖一般。

烏發紅，致的臉蛋瑩潤白皙，微微俯靠過來時，帶著輕淺的香氣。

裴牧聽到說，“我今日去見了朱邪慕林。”

抬眸，清澈眸里像是晃著水一般，“有東西要給你。”

“什麼東西？”

周菁宓朝他眨了眨眼，正笑開，復又想起什麼，小臉變得嚴肅，抬起一手指抵在自己邊，朝他噤聲。

“噓，我們進去了再說。”

裴牧漆黑眼底藏著點點笑意，順著的話道，“好，進去再說。”

他仍舊保持握著手的姿勢，沒有半點要松開的意思。

府門候著不下人，周菁宓耳子微紅，本能地想收回手，卻被他握住。

裴牧借著扶的作，靠過來，低聲道，“說好了，要磨合。”

周菁宓一愣，正疑著磨合應該也不需要在別人面前這般親吧？裴牧已經帶著邁過地栿，了廊道。

晚膳過后，兩人直接去了書房。

這還是周菁宓第一次來他的書房。

房間寬敞，里邊的燭火已經燃上，并無太多裝飾。

周菁宓下意識掃了一圈，墻上連幅山水字畫都沒有，但正中間的桌椅旁，有另一張寬大木桌，那上邊有個簡易沙盤。

沉穩、斂，還有些肅穆。

甚至不難想象，裴牧在此與下屬商議要事時，會是什麼場景。

再往里，有一座嵌石屏風，過屏風能約看到里頭有好幾排木架，那上邊放著各種書籍。

書房門在后關上，接著男人溫熱的大手握著的肩膀，將帶到書桌旁，按坐在一側，垂眸看。

黑眸熠熠，眼底有亮流淌，“宓兒有何東西要給我？”

周菁宓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抿著移開目，這才將巡防圖拿出來，“朱邪慕林給我的。”

裴牧只掃了一眼，便知這是什麼東西。

自從那日周菁宓將人救回來時他曾去過客棧之外，這幾日便一直將朱邪慕林晾在那兒。

雙方其實心知肚明，朱邪慕林的籌碼不多，因此在尋求合作這件事上，急的人是。

這巡防圖朱邪慕林其實已經畫好好幾日了，但裴牧不來，不放心給別人，直至今日周菁宓去。

這才尋到機會。

而周菁宓在朱邪慕林將此巡防圖予自己時，便知是有意想借自己的手，大大方方將圖紙收下，適時為轉折點。

裴牧隨手將圖紙打開，隨即劍眉微挑。

不得不說，這張巡防圖畫得極為細致。

雖然還未和之前從沙陀傳遞回來的消息做對比，但他幾乎能夠判定，這份巡防圖是真的。

周菁宓其實看不太懂巡防圖，但滿懷期待地抬眸看他，“如何？這巡防圖當真？”

裴牧微微頷首，語氣帶了些許嚴肅，“當真。”

“那可否證明朱邪慕林想與我們合作的心之誠？”

“不急。”

對于朱邪慕林的試探還不能停下，但或許可以給一定的自由度。

聽到他的話，周菁宓便知他是有自己的打算。

于是也不再問，只輕輕點頭。

如此乖巧又深明大義，裴牧心頭得不像話。

他將圖紙收好，抬手上的臉頰，到本能一，隨即又像是想起此前說過的“磨合”，稍稍定住，任他輕。

這般小作，惹得裴牧眼底染上笑意。

“宓兒真乖。”

一句話便讓周菁宓耳朵通紅。

甚至能覺到自己臉頰正快速升溫，害怕被裴牧看出來，連忙拉下他的手。

正要開口，外頭傳來劉管家的聲音。

“將軍，林副將在府門求見，似是有急事。”

林高樊有急事，卻連將軍府都沒進，裴牧眼底沉沉，揚聲應了句，之后又輕聲讓周菁宓就在此等著自己。

說罷便直接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