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狩在天云山待了不到十天,隊伍便整裝回了京。
回到京后沒多久,順明帝為黎束和溫婉婉賜婚的圣旨便宣了下來。
兩家人最近在為此事忙著。
黎束平日里沒個正形,但在娶溫婉婉這件事上,他顯得尤為認真,黎博簡心中安不。
圣旨一落,溫婉婉便是黎束未過門的新婦,因此這段時間他跑溫府跑得非常勤。
拎著四喜就大搖大擺地了溫府的大門。
四喜親近溫婉婉,如今對溫府也是門路,一看到溫府大門便扯著嗓子喊婉婉。
黎束一邊斥它丟人,可下回來他依舊帶著它。
風凄清夜轉長,月明空照碧窗涼。
時節已至深秋,每年這個時候,大靖會舉辦禮佛節。
去歲的禮佛節最終出了貪污丑聞,與此案相關的許鷺到現在還被關在大理寺的牢獄之中。
今年順明帝對此事頗為重視,讓溫亭才和孟文康親自督辦。
因此兩人最近在禮部時常同進同出。
是日。
大理寺簽押房。
敕奕到時,顧凜忱剛聽過手底下其他人的匯報。
自從趙煥死了之后,他們就一直在尋找趙理,但直到現在都沒找到人。
看到敕奕,顧凜忱擺了擺手讓旁邊的人下去。
屋里只剩他們二人。
敕奕道,“大人,這幾日一切正常。”
雖然從許鷺的供詞來看,他并不知曉之前同他聯系的人是誰。
但從溫亭才想借由溫婉婉拉攏黎博簡這事已能看出,之前禮部出事與他絕對不了干系。
因此這幾日孟文康與溫亭才走得近,顧凜忱便加派人手盯溫亭才盯得更。
不過,經歷了去歲禮佛節的事,今年溫亭才倒是老實了不。
禮佛節的一切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三日后。
禮佛節開始。
禮佛節首日,會由京中一眾世族子弟和員到真如寺參加儀式,之后兩日則是百姓禮佛,修宣講,。
晚秋的風已有幾分肅寒之意,真如寺的前院之中,許愿樹樹冠依舊茂,紅綢翻飛,是秋日里亮麗的彩。
今日真如寺閉寺,特意舉辦儀式。
世族子弟與當朝員分列兩隊,依次排開。
寺梵音繞耳,肅穆清正。
今日這樣的場合,齊軒逸自也是必須來參加的。
只是自從在天云山圍場發生那樣的事之后,那些世家子弟皆有意無意地疏遠他。
齊軒逸心中不愉,禮佛儀式結束之后,拒了沈欒去紅袖樓的邀請,在真如寺中四閑逛。
秋日落葉多,明明儀式前清掃過,不過一會兒,地上又落了些許枯黃的葉子。
而院中的許愿樹卻依舊青翠茂盛,紅綢隨著秋風輕飄,不時有風鈴聲傳來。
齊軒逸駐足了過來,倏地想起之前李甄說過的話。
曾在此因為孟筠枝的紅綢和青蘅郡主發生過沖突。
孟筠枝...
齊軒逸腦海中難以控制地回閃出那日在圍場之上,舉著弓箭朝他直直過來的景。
那清冷漠然的眼神和他當日的狼狽形鮮明對比。
齊軒逸強下心頭涌上來的怒氣,大步來到許愿樹下,仰頭開始尋找那條寫著孟筠枝姓名的紅綢。
說不清究竟是出于什麼心理,但他此時此刻,就是很想看看那條被掛上樹的紅綢,究竟寫了什麼容。
可他站在樹下找了許久也沒找到,就在即將想要放棄之時,“孟筠枝”這三個字突然闖他的視線。
可跟隨在“孟筠枝”三個字之后的,是讓他意想不到的另一個名字。
“顧凜忱?!”
齊軒逸眼睛瞪得老大,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孟筠枝和顧凜忱?
這兩人的名字為何會出現在同一條紅綢之上?
他想也沒想,作勢就想直接將紅綢拽下來。
可那紅綢掛得非常高,他長了胳膊也不到邊角。
孟筠枝...
顧凜忱...
這是他從來沒想過會聯系在一起的兩個名字。
齊軒逸不由得再度回想起秋狩組隊那日...
可任由他絞盡腦怎麼想,也毫回憶不起來半點不對勁。
但這紅綢就這麼高高地懸掛在此,他不可能看錯。
齊軒逸的臉在這一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顧凜忱是什麼人?
他父親顧偃有從龍之功,顧家雖然沒有爵位,可顧凜忱的出不比這京城里的任何一個世家公子差。
年紀輕輕便得圣上親信,如今更是居大理寺卿。
他連青蘅郡主的傾慕都置之不理,會看得上孟筠枝這個侍郎之?
不可能。
這紅綢不會是顧凜忱掛上去的。
那就只有一個結果了...
齊軒逸怒瞪著雙眼,額間青筋迸出,咬牙切齒,“孟筠枝這恬不知恥的賤人!”
居然在和他有婚約的況下,惦記別的男人!
“不知廉恥!水楊花!”
“朝三暮四的下賤坯子!”
他怒不可遏,抬步就想去源東客棧找孟筠枝算賬。
然而剛一轉,便聽到一道沉沉的聲音響起,“你的手到紅綢了嗎?”
這個聲音...
齊軒逸木著子轉過,果然看到一紫袍的顧凜忱站在自己面前。
男人眼眸森然,眸猶似帶著戾氣。
又問了一遍,“你的手,到紅綢了嗎?”
他氣勢太盛,齊軒逸下意識退了小半步,本能答道,“...沒有到...”
顧凜忱抬眸看了眼那還隨風飄的紅綢,一步步朝他近,“齊世子剛才是在罵誰?”
男人周散發著狠戾的郁氣,齊軒逸被得幾乎要抬不起頭,不自覺地后退。
直至腳后跟抵到旁邊的石塊,退無可退之時,他才咽了咽口水,梗著脖子道,“...孟筠枝在與我有婚約之時肖想于你,這不是恬不知恥是什麼!”
“居然還敢來真如寺掛紅綢,你...顧大人,你可一定要借機好好辱一番!”
“哦?”顧凜忱無甚緒地應了他一聲,“恬不知恥?”
他臉上仍是沒什麼表,可那令人悚然的迫卻沒有減弱半分。
“齊世子倒是說說,究竟是誰恬不知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