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之中,吳瑞目直直看著顧凜忱。
周圍安靜,只有墻壁上火把輕微的噼啪聲響起。
他終是開口,“在那莊子后院有棵棗樹,棗樹下埋了個箱子,那里邊有溫亭才這些年從禮部私自扣取的一些名珍異寶,用來賞賜底下辦事的人。”
溫亭才自認為恩威并重,所以在拿手下人的同時,也會時不時給他們一些好。
吳瑞自然是得到過。
但那些東西,無論是錢財還是珍寶,他從未敢用過,全都在那個箱子里。
“還有,”他抬頭看了下顧凜忱,繼續道,“箱子里有本賬本。”
“賬本里記錄了這些年溫亭才的斂財所得,但這些錢的去向,我真的不知道。”
顧凜忱目驟冷,眼眸微瞇。
賬本意味著何義,他自然是明白的。
他朝子昕示意。
子昕明白,立即轉出了刑房,剛通道,就遇上了敕奕。
“你怎麼過來了?”
大人不是讓你去養傷嗎?
敕奕活了下手臂,“小傷,不礙事。”
“這是要去哪里?”
子昕想了想,附耳將適才吳瑞說的一切告訴了他。
敕奕斂下眼,道,“我去。”
子昕點頭,“好,一切小心。”
“嗯,”話落,敕奕邁步出去。
子昕轉回去。
刑房里。
顧凜忱聲音冷肅,“繼續說。”
吳瑞,“和許鷺的會面,有幾次是我去的,溫府的管家也去過,還有溫亭才本人,也去過。”
溫亭才將自己混在幾個人之中,為的便是混淆視聽。
許鷺明知每次同自己會面的人不是同一人,卻也無法分辨出究竟誰是誰。
這是溫亭才的狡猾之。
“還有每次會面的地點,許鷺每回來都是被蒙上眼睛,他以為每回都是不同地方,但其實都是同一。”
“地點就在西市的一小院子,看管院子的人是溫亭才的心腹,他上有溫家的府牌可以證明他的份。”
話落,顧凜忱看向子昕,子昕出去,立刻讓人現在去西市拿人。
刑房之中,吳瑞還在繼續待。
連帶著溫亭才借著禮部便利,這些年在科考之中徇私舞弊,把自己的人安在兵部、京兆府等部門的事也一并待。
說到最后,吳瑞似是口干,下意識了。
顧凜忱擺手,旁邊的差役上前,將吳瑞放下來,又倒了杯水給他。
吳瑞跌坐在地上,捧著水杯猛灌。
“咳咳咳...”他被嗆到,咳了幾聲。
片刻后,又再抬頭,表諱莫如深,“還有一件事。”
“十五年前,穎妃流產的事,和溫亭才有關。”
聞言,顧凜忱眼似如利箭一般,直直向他,“真真假假,誣告了溫亭才,對你可沒有好。”
“我說的都是真的,”吳瑞怕他不相信自己,急切地往前幾步,又被差役按了回去。
“我說的都是真的...”
他一邊想要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卻又像是知曉得不多一樣,只能不斷地重復,“你們可以去青江查一查,那里有民宅曾在十幾年前起火燒毀,屋主姓錢,有個兒錢秀秀,兩個人全在那場大火之中去世了。”
“錢秀秀...曾經在宮里當過差。”
“你們可以去查這個錢秀秀的宮。”
關于這件事,吳瑞確實知道的并不多。
當時溫亭才奉旨出京公辦,路過青江時故意在那兒停留了一晚。
當天夜里,吳瑞起夜時看到溫亭才出了客棧,他便跟在他后,看到溫亭才去了那廢墟,又趁著天未亮,去了城郊的墓地。
吳瑞當時覺得瘆得慌,卻依舊在溫亭才離開之后,上前仔細查看溫亭才適才看的那塊墓碑。
上邊寫著錢秀秀三個大字。
回到京城之后,他無意間聽到溫亭才和心腹說話時提起過“錢秀秀”、“穎妃”、“流產”等字眼,這才明白過來。
但他所知曉的,也就僅此而已。
更多的事,無從得知。
話落,吳瑞又跌坐回地上。
這是他待的最后一件事。
顧凜忱眼神冷得嚇人,卻沒有回他半個字,直接起,大步出了刑房。
子昕亦聽到吳瑞說的這些話,低聲道,“大人,咱們現在派人去青江嗎?”
顧凜忱卻是沒有回答,而是問道,“邢澤有消息傳回來嗎?”
子昕搖頭,“還沒。”
邢澤是顧凜忱手底下的另外一個侍衛,之前發現穎妃在暗中調查十五年前流產一事之后,邢澤就被派了出去。
顧凜忱想搶在穎妃之前,將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查清楚。
今夜吳瑞說的,應該都是實話。
可他們缺的是證據。
邢澤那邊若是順利的話,也應該已經查到青江和錢秀秀上。
夜深凝,走出牢獄,外頭寒風肅肅,涼得刺骨。
子昕被這迎面的冷風凍得一哆嗦,仰頭打了個呵欠。
顧凜忱轉,正要回簽押房,便看到差役從門外押進來一個人。
正是從西市那個小院子里抓回來的,溫亭才的心腹。
此人名曰王躍。
僅是一眼,顧凜忱便知曉,王躍與吳瑞不一樣。
吳瑞替溫亭才做事,是溫亭才威加利。
但這個王躍,眼神兇狠,被抓也沒有毫慌張。
差役押著他了牢獄。
顧凜忱收回想要去往簽押房腳步,看向子昕,“很困?”
子昕老實點頭,“是有點。”
顧凜忱,“讓你醒醒神。”
“怎麼醒?”
顧凜忱看向王躍的影,話卻是對著子昕說的,“去玩玩兒?”
子昕眼睛立刻亮了,“好呀。”
大理寺的牢獄之中,最多的便是各種折磨人的手段。
面對王躍,顧凜忱沒讓子昕客氣。
刑房之中不時傳來慘,但王躍倒還算是個扛得住的,一直沒有分毫。
顧凜忱手中拿著從他上搜出來的溫府府牌,輕輕掂了掂,冷笑了聲。
他出了刑房,臨走前拍了拍子昕的肩膀,“先回去休息,明天再玩。”
“是。”
話落,顧凜忱又看向刑房之中,上已有不傷痕的王躍,話卻是對著一旁看守的差役說的。
“今夜,別讓他睡。”
差役明白過來,“是,大人。”
不讓王躍睡覺,就這麼熬著,他若是困了或是上的傷痛得快暈過去了,那便讓他清醒清醒。
牢獄里多的是差役可以流守著他,可王躍只有一個人。
長時間無法休息,只會讓他的神崩潰,到時要審問,就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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