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順明帝一聲暴喝。
下人們趕上前,將穎妃拉開。
穎妃一張臉漲得通紅,滿心悲憤,轉頭紅著眼眶去看順明帝,眼底的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失去那個孩子對而言,意味著什麼。
“陛下...”
順明帝看這樣,沉了口氣,“還不趕扶穎妃回去休息!”
一旁的老嬤嬤饒是宮多年,也被今日殿上這一切驚愕得有些沒回過神。
聽此言,抖著嗓子連忙應下,“是。”
話落,連同一旁的其他宮,一起扶著穎妃離開。
乾德殿稍微安靜了下來。
顧凜忱適才送來的,除了奏疏之外,還有從王躍上搜出來的溫府府牌,和敕奕從莊子棗樹下挖出來的賬本。
順明帝拍了拍那府牌,橫眉怒目,“溫亭才,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溫亭才跪在殿中,“臣無可辯駁。”
“你為何要殘害皇嗣?”
溫亭才沒應。
“那些搜刮來的錢財,流向何?”
溫亭才依舊沒應。
順明帝厲聲怒喝,“來人!去他的服!”
“溫亭才結黨營私,科舉舞弊,貪污腐化,陷害忠良,殘害皇嗣!即日起押大理寺大牢,此案由大理寺全權查辦,任何人不得違抗!”
“是。”
殿外進來幾個前侍衛,摘掉了溫亭才的烏紗帽。
自始至終,他沒有辯駁什麼。
除了一開始進來時稍有慌之外,其余時刻,皆是淡定自若。
像是...篤定了自己不會因為此案而人頭落地一樣。
顧凜忱淡淡掃他一眼,心底冷嗤。
溫亭才確實心機深沉。
貪污搜刮來的錢財去向不明,殘害皇嗣的原因不明,有這兩件事頂著,即便是順明帝,也不會輕易讓他死。
因此他才咬死了不說。
侍衛將人拖了出去,殿中倏地安靜下來。
侍急忙將適才被順明帝甩落出去的奏疏又撿了回來,放回桌案之上。
順明帝卻是沒再翻開,直接問道,“溫亭才科舉舞弊,安的人都在哪些部門?”
顧凜忱拱手作揖,“目前調查得知的,有京兆府和兵部兩。”
“嗯,”順明帝點了點頭,“這些人,該抓就抓,該查就查,不必手。”
“微臣明白。”
顧凜忱頓了頓,又道,“適才微臣還有一事未曾言明。”
“何事?”
顧凜忱前行幾步,低聲道,“溫亭才和穎妃,是親兄妹。”
“什麼?!”
順明帝瞪圓了眼,又驚又怒,“你可確定?”
“此事由溫亭才的心腹供出,用過刑的,應是沒錯。”
如此一來,事就變得耐人尋味起來了。
適才溫亭才和穎妃在殿中,二人皆不曾提起過半句,明顯是還有事瞞著,尤其是穎妃。
“溫亭才是方家人?”
方家,便是穎妃的母家。
穎妃的父親方榮和兄長方燁磊掌管著池州兵權,多年來一直駐扎在那兒,非召不得京。
但即使隔著這麼遠,也沒聽說過方燁磊還有個弟弟啊。
顧凜忱繼續道,“溫亭才出生前,曾有游方道士斷言他命格不佳,是帶病之,會影響方家。”
“方榮本是不信,但溫亭才出生之后,方家一家人接連生病,方榮不得已,只能托人把孩子送走”
后來,溫亭才朝為,方穎珍了宮妃,兩人這才相認。
可歷朝歷代,朝臣為宮妃親眷之事并不見。
他們二人既然相認,為何不能大大方方相認?
順明帝抬眸,看向顧凜忱。
視線相撞,兩人心中各自有了答案。
不大大方方相認,是為了方便結黨營私,是為了方便溫亭才在朝堂之中為毓王上下打點,亦是為了不讓順明帝起疑心。
“可有查到溫亭才與池州方面的聯系?”
若是此事真和穎妃以及毓王有關,那溫亭才貪污搜刮的那些錢財,應該會有流向才是。
可顧凜忱搖了搖頭,“沒有。”
溫亭才斂下的大部分錢財,就如同消失了一般。
顧凜忱特意查了京到池州這條線,沒有發現什麼疑點。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
溫亭才既然和穎妃是親兄妹,那他為何要害穎妃流產?為何要害無法再生孕?
這樁樁件件,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顧凜忱面沉凝,“陛下,池州那邊,恐怕得多注意了。”
順明帝臉也沒好到哪里去,“此事一定要查清,若是有必要,走一趟池州也未嘗不可。”
“微臣明白。”
***
同一時刻,碧霞宮。
殿之中,穎妃坐在暖榻之上,全然沒了平日端莊雅的姿態。
底下的人戰戰兢兢,老嬤嬤擺了擺手,讓其他人都先退下。
在一旁為穎妃斟茶,“娘娘,您別氣壞了子。”
穎妃此時已經從最開始的震驚中反應過來,只剩下憤怒。
“他溫亭才算是個什麼東西!竟敢到本宮頭上。”
老嬤嬤低聲安,“娘娘,這件事是大理寺那邊查出來的,您說...”
穎妃擺了擺手,“不可能有假。”
他顧凜忱再傻再蠢,也不可能會胡安這樣一個罪名在溫亭才上。
今日乾德殿說的那些罪名,哪個不是真的?
但在憤怒過后,眼下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穎妃接過茶水,低頭抿了口,“讓其他人最近都低調些。”
溫亭才被抓,禮部就徹底離他們的掌控了,連帶著之前溫亭才安排在京兆府和兵部等部的人,都會被連拔起。
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的基業被毀了大半...
一想到這兒,穎妃只覺自己的火氣又不下去了。
然而此時,外頭傳來毓王的聲音。
“母妃,母妃。”
“聽說父皇召您去乾德殿了,說什麼了嗎?”
他扯著個嗓子在殿外喊。
這種時候,穎妃聽到他的聲音越發不耐。
“讓他滾!”
老嬤嬤領了命,將人攔在門口,客氣道,“毓王殿下,穎妃娘娘子不適,今日恐怕沒法見您了。”
“我母妃子不適?那我更得進去看看。”
“召太醫了沒?”
說著他便要闖進,但老嬤嬤是穎妃的人,只聽命于穎妃一人。
側邁一步,直接堵住去路,面上仍是掛著笑,有禮有節道,“穎妃娘娘已經歇下,還請毓王莫喧嘩。”
毓王瞪,卻也知道是穎妃的心腹,罵都罵不得。
只能怒極拂袖,轉離開。
回到殿中,老嬤嬤低聲道,“娘娘,如今京這個局面,是不是要通知一下池州那邊?”
“暫時不要輕舉妄,”穎妃搖了搖頭,“雖然現在顧凜忱和陛下還不知道溫亭才與我方家的關系,但這些事尚未了結,最近大理寺查得正嚴,暫時別去這個頭。”
“是,老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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