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鈞松開手，任由付流音整個人都撲到電視機跟前，雙手拍打著冰冷的屏幕，看到鏡頭晃著，也看到警方站在江邊，著深不見底又寬敞的江水在搖頭。

付流音想不明白怎麼就這樣‘死’了呢？明明在這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說死了。

一名記者得到了采訪權，站在低洼，今天風很大，穿著防風服，頭發被吹散了，話筒也有雜音。

“據嫌疑人指認，失蹤子付流音就是在這遇害的，”記者指了指腳邊的地方。“嫌疑人的妻子之前是被付京笙所害……他一直尾隨并且跟蹤害者，伺機下手。”

付流音不住搖頭，淚水涌在了眼眶，“不是這樣的，我就在這啊，誰來救救我。”

穆鈞坐在床上，看著付流音痛哭的樣子，雖有容，卻并未心。

“接下來要打撈尸，只是江水湍急，這勢必加大了打撈工作的難度……”

穆勁琛站在鏡頭以外，目出神地盯著江水，今天有風，還有浪，能覺到拍過來的浪花，帶著和腥臭。

許深執意要過來，站在江邊的時候，幾乎就站不住了。

蔣遠周抱著，許深淚水忍不住，輕聲哽咽著，“音音就是在這遇害的。”

男人挲著的肩膀，有記者見到許深，立馬沖了過來，“蔣先生、蔣太太，請問你們對付流音的死有什麼看法？畢竟是被付京笙無辜牽累，還有……當年蔣小姐的死也跟付京笙有關，那蔣太太跟付流音……”

蔣遠周下意識將許深護在懷里，許深抱著男人的腰，將臉蒙在他前，不想見到任何的鏡頭。

蔣遠周出手去，口氣肅冷，“別拍了。”

但那些記者豈能放過這樣的大新聞，“蔣太太，說兩句吧……”

許深本來就悲痛絕，這會又被人得連頭都不敢抬，蔣遠周深邃的潭底聚起洶涌，“我說，別拍了。”

“蔣太太……”對方的話筒湊到許深臉頰旁邊。

男人眼里一道凜冽閃過去，手拍掉了話筒，抬手又將攝像機給打了。

記者怔怔看了眼，彎腰將話筒撿起來，蔣遠周面鐵青，直接給了一個字，“滾。”

在外人的眼里，蔣遠周向來是那個最深藏不的人，至，他喜怒從來不顯在臉上，更加不會對一個人說著滾。

記者尷尬地沖旁邊的攝像道，“走，再去采訪下別人吧。”

幾人很快離開了，許深抬下頭，蔣遠周輕嘆口氣，將的腦袋按回自己前。“別哭了。”

“蔣遠周，音音的死都是我的疏忽造的。”

“這怎麼能怪你。”蔣遠周不舍得將這些責任錯誤地攬到自己上。“終究是付京笙欠了太多的人命……”

電視的另一頭，付流音無力地癱在地，看到鏡頭中出現了許深的臉，許深的表悲慟至極，付流音出手到畫面上，“姐，我沒死，你救救我啊，是穆鈞，是他把我關起來了……”

穆鈞在后冷笑下，“你就算喊破嚨也沒用的，就在今天，你的死訊會傳遍整個東城，應該也不會有太多人會替你覺得惋惜吧？大多數人不認識你，卻認識你的哥哥。”

付流音閉了閉眼簾，淚水淌落出來，“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對不對？”

“也不我安排吧，畢竟那名偽裝工人的人，他的妻子確實是被你哥哥害死的。”

付流音坐在冰冷的地上，看著新聞還在做一些相關的報道，“所以……我就這樣死了是嗎？”

“警察還會打撈你的尸，但是你也看到了，江水這麼湍急，怎麼可能打撈得起來？就算別人不愿意相信你已經死了，可這個事實，他們不得不面對。”

付流音的魂完全被去了，用拳頭不住捶打著地面，“我不要這樣，放我出去，我要活著。”

“音音，你沒死啊，你一直都活著，活在我的邊。”

付流音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變態！”

“你想聽聽勁琛在得到了你的死訊之后，是什麼反應嗎？”

付流音雙肩垮著，眼睛不由盯著穆鈞，男人起蹲到面前，他手握住的下，“還是想聽是不是？怎麼，還沒死心？”

付流音拍開他的手，沒有言語。

穆鈞冷冷地笑開，“許深發現你不見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跑到穆家來要人了，可是勁琛說，你不見了，跟他又有什麼關系呢？你們已經離婚了。”

付流音間的哽咽沒能忍住，一下哭出聲來。泣著，眼跟前的人影越來越模糊，穆鈞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繼續用刀子往的心里捅著、扎著，“他沒有去找過你，也沒有打聽你在哪里，今天早上他知道警方要帶著嫌疑人去案發現場，媽還問他要不要去看看，但是勁琛說，你死有余辜。”

付流音眼淚不住往外涌，自己都控制不住，抬起手臂用力了下，可淚水仍舊淌個不停。

死有余辜嗎？

究竟要恨到何種地步，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付流音，你以后就好好地留在這吧。”

“不！”這一下，的口氣格外堅決。

“不？”穆鈞笑了笑，坐到付流音的跟前。“你有選擇的權利嗎？”

付流音抬起眼簾，看向旁邊的電視，“他就那麼恨我嗎？”

“怎麼能不恨？你哥害死的是我們的父親，這道坎，誰都過不去。”

“既然過不去，你把我關著做什麼？你干脆把我殺了吧。”

穆鈞盯了跟前的人。“我不殺人，我不想自己的手上背負著命案。”

付流音單手撐在側，手臂一直在抖，全部的希都沒了，之前的就是被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可是，好歹它有那麼一點點的亮啊，可是現在呢？穆鈞將最后的那點亮都掐沒了，付流音沒了勇氣。

第一次，花了兩年的時間，才找到了出逃的機會。

那麼這一次呢？又要兩年嗎？還是二十年？

第一次，逃出去后尚且還能找到哥哥，那麼這一次呢？就算真能逃，除了許深，還能找誰？

哥哥嗎？不，哥哥至今還昏迷在病房里。

穆勁琛嗎？付流音睜著眼，淚水從臉頰一側淌落，穆勁琛早就不要了，他說了是死有余辜。

付流音完全失去了支撐的力氣，手臂一，整個人向后倒去。

穆鈞傾起，他雙手撐在付流音上方，目鎖住下的人。“音音，我保證我不會打你，不會罵你，你只要好好地留在我邊就好。”

付流音轉過，雙手抱在前，將自己蜷了一團。案發現場。

蔣遠周和許深站在江邊，風越來越大，角被吹了起來，蔣遠周手掌按在許深腦后。

“太冷了，我們回車里吧。”

被他強行帶到車旁，然后塞進了車。

許深全發抖，蔣遠周取了毯子給披上，“馬上就會有人下去搜救。”

定定地看了眼蔣遠周。“這不是搜救，誰都知道……音音已經沒救了。”

“但至，能找回尸的話，也是一件幸事。”

許深靠在座椅，“很難吧，是不是？”

蔣遠周沒有回答，手將抱在懷里。

“我們自己出錢，找些人一起去搜救吧。”

“你放心，老白已經安排好了。”

許深心里一陣陣痛著，向窗外，看到一輛車遠遠地停著，而車的旁邊，則站著穆勁琛。

他像是尊冰冷堅的雕塑般，站在那邊一不，只有上的服迎風擺，許深鼻尖越發覺得酸。

穆勁琛盯著前方的江面，他徹夜未歸，穆太太找不到他，一直在打電話。

他沒有心思去接，手機的電量逐漸耗盡，最后就關機了。

警方怕引起，等嫌疑人指認完現場之后，帶著他快速離開了。

那群記者還不肯走，正在采訪群眾，“請問事發當晚，有誰聽見過呼救聲嗎？”

“不是說了嘛，大半夜的，再說你聽聽這邊的風聲那麼大，哪個能聽到呦？”

警戒線外，人們議論著，不住指指點點，“蠻可憐的，還是個小姑娘吧？”

“真是殘忍啊……”

“就算尋仇也不該尋到一個小姑娘上吧？就沒有別的親人了嗎？”

這些在別人眼里看來，不過就是飯后的談資罷了，他們不知道這其實是在往別人的傷口上撒鹽。穆勁琛聽著別人的說話聲，打在頭頂，偏偏今天的天氣這樣好，他看到有船過來，正在嫌疑人指認的附近打撈。

一個上午很快過去，但是沒有毫的收獲。

穆勁琛和許深都明白，要想將付流音打撈上來，那是難上加難。

許深想要出去，蔣遠周將按在懷里。“深，就在這兒送別吧，別再勉強自己了，你這樣只會讓我更心疼。”

搖了搖頭，“不見到尸，我就不相信音音已經死了。”

“那如果這輩子都找不到的尸呢？”

許深紅著眼圈，“那至還有個希，或許只是沖到了別的地方，只是……只是把我們忘了而已。”

蔣遠周知道不肯接事實，要在這等，他也只能陪。

到了下午時分，幾艘船靠在一起，一寸寸地搜救過去。

穆勁琛始終站在原來的地方。

太逐漸下山，圍觀的群眾早就散了，取證的警察也走了，不遠，忽然傳來一名男子的喚聲，“有發現！”

穆勁琛了，可里面就像是扎了一針似的，鉆心的疼痛令他整個人趔趄下。

許深推開車門，快步往前跑，一艘船已經靠了岸。

蔣遠周來到邊，下意識將攔在自己后，不管有消息還是沒消息，都不會是好消息，他不想再刺激到許深。

穆勁琛一瘸一拐地過來了，也只有到了此刻，他才能覺到自己孤單至極。

許深難，有蔣遠周陪著，有最心的人陪一起走過去。

而他失去的呢，恰恰就是那個能陪他的人。

男子從船上下來，手里拎著一個編織袋，“目前還沒找到尸，但是，我們找到了一些東西，有可能跟有關，也有可能都是別人的……”

男子說完，將編織袋里面的東西抖落出來。

穆勁琛看到了一個式的包、一把傘、一件T恤……以及，一只鞋子。

他猛地一驚，目死死盯在那只鞋上面，他覺眼跟前天旋地轉起來，許深焦急地看向穆勁琛。“有音音的東西嗎？有嗎？”

穆勁琛蠕下，不像是在回答許深的問話，倒像是喃喃自語，“這鞋，是我跟一起去買的，說要上育課……”

許深滿面焦急，“音音穿多大的碼數？是不是37？”

“是。”

許深蹲下，將那只鞋子撿了起來，鞋子的底部都是泥沙，手拂開，看到了上面的尺碼。

拿著的鞋子掉到地上，許深站了起來，但眼前猛地一黑，雙往下跪去。

蔣遠周忙將抱住，負責打撈的男人一臉嚴肅說道，“一般來說……都是服鞋子或者隨品容易打撈得到，尸上捆綁了石頭，但江水這麼急，還是會被沖走，這種鞋子輕，肯東是從死者腳上掉落后浮上水面的。”

“別說了。”蔣遠周眼見許深閉著眼，他攔腰將抱了起來，“繼續打撈吧。”

“好的。”

蔣遠周轉離開，穆勁琛盯著腳邊的鞋子出神，付流音的死訊幾乎已經落實了，他不想相信都不行。

蔣家的車子走了，搜救隊還在繼續沿著下游搜尋，天慢慢暗了下去，直到不遠的路燈亮起來。

幾艘船靠了岸，其中一人走到穆勁琛跟前，“穆帥，天黑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找不到嗎？”

“真是難的，而且天黑了，搜救工作沒法順利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