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袁紹的話,何進以及諸公卿俱自點頭。何進道:“袁本初不愧四世三公之后,有真知灼見。我意,因有這八條不利,此時朝廷不便與西涼兵。討賊之議,待后再議。”
“將軍所言甚是。”公卿大臣們都附和道。
在袁與朱俊爭辯時,曹早就對如何遏制劉范有了計較,當下就想出來獻計獻策。曹和荀彧對視一眼,荀彧搖了搖頭,示意曹現在不能出來。曹見荀彧阻止他,先是疑一陣,后很快就領悟到了荀彧的意思:大將軍素來不喜他的出,若是此時就出來獻策,大將軍肯定不會采納。只有等到其他人的計策都落空了,大將軍除了求教他之外別無他法時再獻出計策,大將軍才會著頭皮接。于是曹便不再出言,想著再過些時日再說。
這時,王允道:“雖不能出兵,也可以謀謀,設法遏制劉范,讓他掣肘,不能施展。”
楊彪深切知道西涼軍的驍銳,也知道劉范的心計,道:“若激怒劉范,他又興兵作,仗兵逞威,如何是好?”
王允氣定神閑地說道:“劉范還需料理天、昆、夏、康四州,應無力興兵。且皇甫嵩還有十萬關中軍,劉范必不敢輕易東進。”
這就很得何進之心了,因為何進恨劉范的程度,不低于并州牧董卓。雖然他不敢也無力征討劉范,但只要有能在背后使用謀詭計擾劉范的機會,他絕不會放過。當下何進就采納了,命百思考對策。
鄭泰建議他用離間計,作是封其父劉焉為康公,以劉范新打下來的康州為國;封其弟劉誕為夏公,以夏州為國。劉焉和劉誕十有八九會到封邦建國的,而與劉范漸漸生出嫌隙。一分為三,從而達到分化江夏劉氏的目的,讓江夏劉氏互相傾軋。
但袁紹早就用過這招,他知道這一招并不好使。袁紹言劉焉與劉誕都為劉范所用,彼此之間父子兄弟之深厚,不是用封國就能離間的。江夏劉氏定會明里應下封賞,但暗中卻不會分離。這樣,江夏劉氏白白獲得“一家三公”的譽,而朝廷也白白喪失面。
鄭泰退下,楊彪又建議遣使通月支和安息兩國,約為同盟,等到合適時機夾擊涼國。
王允表示這個計策未來可行,但現在卻不可行。因為大漢要推行新政,休養生息;安息和月支兩國剛剛戰敗,還在舐傷口。三個國家雖強,但都無力在兩三年再掀起一場大戰。
接著百接連獻出十幾策,不是空談大話,就是無力實施。讓何進頗為失,暗想難道天下就沒有人能夠制衡劉范一個小兒嗎?
這時,袁紹站了出來,讓何進生出了期盼。袁紹道:“明公,吾有一計。”
“本初有何良策?”何進興地了手。
袁紹侃侃而談道:“觀涼國之所以富庶饒,全賴劉范之重商策以及打通了綢之路。綢之路上,綢最為大宗,也是最為奢侈。聽說一匹綢,賣到大秦帝國那里去,利潤就是百千倍。而生全由山東十二州出產,涼國不產生。涼國商人只能在朝廷治下購買生,運回涼國的繅工場,制綢,然后又銷外外地。諸公請深思:若朝廷止生貿易,涼國又將如何?”
群臣面面相覷,鄭泰道:“若果真絕生貿易,涼國不能加工和貿易,其賦稅必定大減,接著就會使國力下降。”
群臣恍然大悟,袁紹道:“沒錯。生斷,可削盡其貿易之利,使之國竭民窮;若再斷麻葛呢?”
王允深吸一口涼氣,驚訝道:“本初使涼國人民無可乎?”
袁紹獰笑道:“正是此意。麻葛乃制原料,主要產于朝廷治下十二州。而涼國呢?氣候干燥雨,土地貧瘠多沙,所產麻葛無多。若斷絕麻葛之貿易,涼國人無服可穿,久而生怨,民心必不在劉范那里。”
何進著下思忖道:“待劉范和涼國商人急得如熱鍋螞蟻時,朝廷可以出高價來要挾,涼國人也只好答應,涼國之財富就會被轉移到朝廷這里來。”
袁紹笑道:“正合如此。另外,涼國也嚴重依賴朝廷治下的糧食、茶葉和鐵礦石,倘若也一并絕,不許貿易,涼國必定衰竭。至于其他品,不是關乎戰略者,可以對之課以重稅。劉范前與朝廷有舊約,不許絕貿易以及維持基本關稅在十五稅一上。今當撕毀此約,同涼國打一場在貿易市榷上的大戰,為貿易戰,一雪前恥。”
公卿大臣們聽了袁紹之言,都覺得袁紹的“貿易戰”十分高明——事實上也確實是十分高明,都勸何進采納此計。曹和荀彧也知道這貿易戰的厲害,一旦貿易戰開啟,涼國大多賴以富庶的戰略大宗商品都會被斷,接著失去了這些原材料,涼國發達的手工業和商業就會陷大衰竭,涼國蒸蒸日上的國勢就會被攔腰斬斷。涼國變弱的同時,朝廷卻能從涼國手里奪來大筆錢款,這可謂是絕戶計,是謀。
何進為之一振,大手一推桌案,站起來,說道:“好!就依袁本初貿易戰之計,即日起朝廷全境絕與涼國鐵礦石、糧食、生、麻葛的貿易,另外對其他商品一律加征重稅,課二稅一!”
“明公英明!”公卿大臣也都站起來喊道。
陳琳說道:“何公,益州也盛產生,應該強令益州刺史賈龍遵從朝廷令,不準益州商旅把生賣給涼國人!”
“此言有理。王校尉,若賈龍不從,便先找個理由殺其子。看賈龍從是不從!”何進冷笑道。上次曹迫賈龍送兩個兒子太學讀書,其實就是人質。
“諾!”王允應下。
接著便散會了,百三三兩兩地走出大將軍府。百都覺得袁紹的貿易戰一定會取勝,又開始彈冠相慶,一路上有說有笑,仿佛涼國的崩潰就在眼前了。甚至曹和荀彧也覺得這次袁紹的計謀十分高超,等著看劉范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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