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阿頑皮地歪著頭,好奇地說:“那屬下可就疑不解了,既然不是想做掉劉子楷,然后趁機大舉興兵削弱乃至于攻滅涼國,曹公又為何想要劉子楷的命呢?難道是想報十軍之戰被他辱的一箭之仇?”
“大膽!誰教你如此與曹公說話!”王越怒吼道。
曹抬起手,又往下了,示意王越別再說話。
被揭開傷疤,曹的臉上沒有什麼波瀾,相反還出一微笑。曹說:“勝敗乃兵家常事,我若為了一場失敗,就氣餒,就對劉范懷恨在心,甚至要用繡衛這國家公去公報私仇,那我曹孟德了什麼人了?你覺得我若沒點肚量,又怎能坐上這尚書令的位子?再說了,十軍之戰之所以失敗,并不是我之策劃不功、不到,而是十軍各自的將帥個個愚蠢,互相傾軋,才讓劉范在必死無疑之局中僥幸獲勝。要說十軍之戰敗了,那也是皇甫嵩敗了,我可沒有敗于劉范之手。”
史阿抬抬手,說:“教教。”
曹繼而又笑意更濃,說:“至于想刺殺涼主劉范,那是因為,本質上我是個喜歡挑戰、喜歡賭博之人。”
“哦?但不知,曹公這次想賭什麼?和誰賭?”史阿一副玩世不恭。
曹凝視著史阿明亮澄澈的雙眼,說:“就和你賭,史阿。賭的就是你能不能取下劉范的首級,終究不負你天下第一俠客的名頭。”
王越聽后,略有些驚訝地看著曹,心里既有些嫉妒,嫉妒史阿明明只是他的徒兒,卻能得到曹更多的青睞;又有些怨恨,他明明對曹更忠心耿耿,而曹卻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史阿上。
史阿聽了曹的話,玩世不恭的態度立即收了起來,一雙眼也凝視著曹的眼睛。
曹笑道:“涼國,是舉世無雙的強國;涼軍,是天下無敵的強軍;所以涼主劉范邊,必然是聚集了天下一等一的勇武之士,負高強武藝。別的不說,單單是劉范帳下的武將們,如黃忠、趙云、典韋、馬超之輩,誰不是縱橫疆場、聞名于世的萬人敵?你以前殺掉的人,在劉范的武士面前,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角。殺掉小角坐上的天下第一,能和破除涼國諸多大將的阻攔、殺掉劉范而為的天下第一,哪個來得更名副其實呢?”
史阿聽著曹的鼓,雖然臉上的神仍然很淡定,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但實際上他的心已經如火海般,火沖天,脈迸張。
曹看人,一向很準,他很快就看到了史阿悄然握的雙拳,聽到了指節被的“啪啪”的清脆聲音。
曹繼續說:“之所以我從前設計了十軍之戰,這一毫不輸于樂毅率五國之兵伐齊的奇謀,不僅是因為我要以滅掉涼國來匡扶社稷,更是一次我與劉范的一次挑戰,看看是我強過他,還是他強過我。事實證明,我或許果然遠不如他。但這一次,我與你的賭博,同樣是舉世無雙。取下劉范的首級,不比荊軻、專諸的任務來得更簡單。我就賭你史阿,連荊軻、專諸之事,也辦不。”
史阿笑意更濃,說:“曹公果然不是非常之人,有非常之志。但曹公你有沒有想過,我史阿完全可以不賭你這一局啊?”
曹臉上的笑容毫沒變,甚至眼角的一條皺紋都沒,他歪著頭,盯著史阿看。
史阿攤開手,說:“屬下一直不明白,為何曹公就篤定我史阿就是個追逐虛名之人,為了賺取一個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天下第一俠客的名頭,其他的什麼也得不到,就敢去刺殺涼主劉范?
要知道涼主劉范是何等人?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漢室遠支宗親,在短短數年間變天下霸主,隨手就建立起一個實力不亞于大漢的強國,他邊高手如云,自劍也出神化。我史阿是瘋了嗎,聽了曹公的三兩句蠱,就心甘愿去送死?”
曹瞇著雙眼,突然走向史阿,一邊不停地圍繞著史阿轉圈,一邊笑道:“哼,因為我了解你。說到底,你是個武人嘛。武人呢,展示自價值的唯一途徑,那就是不斷地挑戰對手、打敗對手,踩在以對手尸堆的小山,才能站得越來越高,看到越來越遠的境界。史阿,你也不例外。而這,將驅使著你遂了我的愿。”
說到最后一句,曹停下腳步站在史阿面前,臉上帶著得勝的笑容,看著史阿已經松的表。
史阿笑容僵住了,他仔細想想,他確實如曹所說,雖然上說刺殺劉范對于他是吃力不討好,但卻是符合他的天,他也不得不做。
曹忽然出手,略一拔出史阿的劍,劍刃陡然出,反出耀眼的白月。
劍芒反得曹都不得不移開了眼神,他笑道:“嘖嘖,看看這劍,可真是鋒利無比啊,想必你定然經常勤加磨礪,或是經常使用,方才沒讓它生銹。人不也是此理嗎?人若是不用,豈不是也會廢掉,為廢嗎?”
聽到曹這句,史阿再也抑制不住心的和沖。
他輕蔑一笑,說:“好,那屬下就與曹公賭定了!劉范的首級,我史阿必定取下。他日刺殺功,我史阿必然會出現在《刺客列傳》里!”
曹先是和王越相視一笑,后再一揮手,立即有曹的幾個侍衛上前,他們端著杯盤,踱步來到曹面前。
曹從盤中舉起酒壺,往兩個耳杯里傾倒清酒,而后將一耳杯遞給史阿。
曹笑道:“果然是我所認識的那個史阿,我敬你一杯!”
史阿卻抬手阻攔,說:“不必了,等到屬下拎著劉范的首級回來復命時,再飲不遲。”
曹放下耳杯,高聲說道:“好!那我就在里擺好慶功宴,隨時等著你回來,向我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