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寧看著池晝的笑眼,他上沒有廝殺得勝后的激昂得意,也沒有將要面對惡戰危險的張,靜靜的,千帆過盡一般。
心里突然間覆上一層霾。
“他在哪?”
“去了他想去的地方。”
稚寧沒想到婚禮上那匆匆一別,會是和薄瑾屹最后一次見面。
他那句‘等他回來’,兌現遙遙無期。
池晝的回答,印證了稚寧心中的預。
“恨他嗎?”池晝問。
答案必然是肯定的,這正是薄瑾屹想要的,他要做的事,很不見果。
可心里有一角很疼很疼,稚寧想不出對策解決和薄瑾屹之間的困境,曾想過同歸于盡,拿刀刺過他,這是奔著要他命去的。
可這一刻聽聞他的死訊,意識到不想他死,永遠也見不到這句話,像殘忍的魔掌撕扯著。
“恨。”悲傷被強行下,稚寧不想在池晝這個害者面前表現出任何對兇手的同,“我恨他。”
池晝輕輕了稚寧繃的肩膀,“別說謊,稚寧。”
“你可以哭,在我面前你不用遮掩。”
“你哥哥或許做錯了很多,但對于你,他仍是個合格的兄長。”
稚寧意外薄瑾屹能得到池晝這樣高的評價。
他們不是敵人嗎?池晝被薄瑾屹辱、傷害過,他為什麼這樣說?
合格的兄長?
他不知道薄瑾屹對做的那些事嗎?
不,他一定知道。
無論是他自己去查,還是經由薄琬喬或應珣他們的告知,他都該知道了。
薄瑾屹和兄長,從不沾邊。
他對除了利用,只有踐踏。
可真的只有傷害嗎?
薄瑾屹罵過下賤,不否定,但真的是賤骨頭嗎?
如果沒有真切會過他對的好,如果那些珍視呵護都是假的,不會對他有這樣深刻的。
他不像薄野,能夠被輕易放下。
稚寧的恨與糾結,的疑,池晝到了。
他想告訴稚寧,諒解是因為屋及烏,更因為薄瑾屹犧牲自己的全,作為同樣被占有折磨的男人,他深知這有多難。
話題已然開啟,池晝沒有瞞,從他中槍傳出死訊開始說起。
那時,薄瑾屹確實想要他死。
薄瑾屹想獨占稚寧,嫉恨之下選擇與趙振廷聯合,這樣的舉措,池晝早有預料。
假死,將計就計,歸于暗,是池晝一早計劃好的。
只是他沒料到,他會昏迷一個月之久。
他更低估了薄瑾屹的手段,致使計劃停滯。
也是在那一個月里,稚寧遭遇了薄瑾屹的強迫對待,郁結于心,只能以死為解。
得知稚寧被囚時,薄瑾屹人已經在國外,婚禮之后,他才知道薄瑾屹那段時間了很重的傷,惡疾纏,每況愈下。
彼時,周家罹遭大難,薄琬喬孤一人分乏,意外得知他還活著,找上了他。
應珣、周家、薄琬喬……所有人都在尋找稚寧,始終一無所獲。
薄瑾屹把人藏得太深。
論及計謀和手段,薄瑾屹確實霸道老練,這點池晝必須承認。
沒人知道稚寧就藏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一直在那座莊園,不得自由。
找到解救稚寧的契機,是薄瑾屹主放出來消息,兩人將在黎希島舉辦婚禮。
消息一出,他登時為眾矢之的,群起而攻之是必然的……
應珣、周家、包括他在,所有人都以為這是薄瑾屹穩勝券、目中無人的宣戰,以勝者的份蔑視他們所有人。
恨與怒因此壯大,他們做足了準備,哪怕以犧牲自己為代價,也要為稚寧拼得一份自由。
沒人知道薄瑾屹背后真正的用意。
他們都想殺了他。
而薄瑾屹,甘心赴死。
說到這里,稚寧已經淚流滿面。
池晝小心將抱在懷中,他知道不想讓他看見為薄瑾屹流淚,哪怕知道薄瑾屹最終選擇了放手,不舍戰勝了強占的。
心中仍有芥放不下。
池晝慢慢的著的長發,像極了曾經的兄長,接替他的位置,溫低聲道:“從今往后,世界上再也沒有趙聿蘅,只有池晝。”
“是你哥哥,把我還給了你。”
哪怕違背了薄瑾屹的初衷,池晝還是把薄瑾屹的全部計劃和盤托出。
有些恨,早已沒了存在的必要。
瑕不掩瑜,稚寧有權利知道自己曾經擁有的是珍寶,而非垃圾,不是被最在意的人嫌惡的棋子,他所深的稚寧,從始至終都是掌上明珠。
他意識到薄瑾屹的用意,是在薄瑾屹故意出破綻,死在應珣槍下時。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里,薄瑾屹明面上追絞打他,不除不快,實則是在以一己之力將他和趙家剝離。
趙聿蘅半深陷于黑暗,難以為托付的對象,稚寧但凡跟他有聯系,勢必要牽連。
薄瑾屹不會容忍稚寧遭遇半分威脅。
池晝不知道薄瑾屹是怎麼跟稚寧解釋形容這件事的,或許稚寧一直不知道他還活著,薄瑾屹一直擔當著殺他的兇手,以此加劇稚寧心中的恨。
薄瑾屹不希稚寧為他的死傷心難。
“從此以后,京城再也沒有趙家。”
應珣后的麻煩亦然。
而為了防止應珣再去擾稚寧,為第二個他傷害迫,薄瑾屹砍去了應家的大半羽翼,代價是薄家再也不復從前的榮,用自毀換得稚寧的保障。
三大家族,已然為過去。
為稚寧所做的一切,都在無聲中進行,薄瑾屹要護一個人,必定方方面面,事無巨細。
然而在外人看來,這只是他爭奪過程中泄憤的手段,包括稚寧。
一切娓娓道來,說完,低啞的啜泣再難控制,化為嚎啕的哭聲。
稚寧渾抖,大顆大顆的淚珠滾滾落下,上氣不接下氣。
眼前閃過薄瑾屹各種笑,從小到大的呵護,打雷夜里的話故事,生病難時整夜的照顧,不厭其煩聽訴述瑣事……
直至最后,他笑著騙說‘等他回來’。
原來最近這些都是為了讓恨他。
為什麼非要用這種方式!
為什麼不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