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好久沒有聽見他這樣的話，韓星的鼻尖兒沒來由的一酸。

嘆口氣，突然說了句：“我好害怕啊。”

“怕什麼？”

“怕……”

韓星拉著他繼續前行，穿過層層迷人眼的霧氣，如同這短暫而又漫長的一生，每走的一步你都不知道前方是什麼，卻又無法停下。

“怕哪天我走了，你還力旺盛的找別的人去了。”像個吃醋的小人似的嘟囔。

陸聽聞忍不住了一下的耳垂：“怎麼還是這麼會胡說八道？”

“我看過很多啊，老伴兒沒了，就開始富多彩的生活了，什麼忘年，黃昏的，最后讓別人把財產都騙跑了。”

這話都把陸聽聞說笑了，“在你眼里，我就沒了人不能活，我的智商就那麼差勁？”

“不是你不好，萬一你遇到了你特別特別喜歡的呢？覺得自己遇到了第二春，或者真了呢？”

“你別氣我了。”他的手繞過的肩膀，順勢捂住了人的，帶沿著山脈上的木棧道往前走。

“哪有氣你？”韓星皺眉嘟囔：“本來就是。”

陸聽聞語氣變得有一認真：“不會的。”

走到了拍攝團隊說的地方，后面的四個人停下，開始利用移更室換服，然后開始拍照。

而韓星與陸聽聞并沒有參與，手機突然之間滴答滴答響的時候，韓星才從包包里拿出手機解鎖。

一條新聞赫然在眼前，原以為只是一些尋常的娛樂新聞，可當視頻的畫面鉆進視線里時，下意識點擊了播放。

視頻中，男人與人穿的服很像，打眼一看還以為是裝。

男人背對著鏡頭正在給人挽發，他的作行云流水，仿佛做了千萬次，將青挽髻，最終用簪子固定住。

明明他們沒有任何互，可誰都能看出來他們的關系。

背景音樂配的極其舒心悠閑，讓人會不自的沉淪其中，而發布這條視頻的號主也寫下了一行文字——

【我的爸爸媽媽一生相，但愿我到年老時，也會有這樣的一個人為我挽發。】

這條視頻一經發布很快火網絡。

有人嘆歲月與的撞，是如此的好。

也有人充滿了酸味，說這是在弄虛作假，畢竟視頻里的兩人看著怎麼都不像老人。

從那個角度看，韓星猜測應該是韓意眠發的，而陸意慈即便拍了也不會上傳到網上。

笑著撞了下陸聽聞的肩膀，“你看這誰？”

只一眼，陸聽聞便認出了：“囡囡拍的？”

“應該是。”

韓星橫看豎看，滿臉堆著笑：“你的背影的確看著特別年輕啊。”

“你也是。”

“主要是你沒有白發。”

“染的啊。”陸聽聞笑著擼了一把自己的短發。

任誰也不愿意看見自己白發蒼蒼的樣子，面對老去，所有人都會下意識的回避。

老去這兩個字，意味的東西太多了。

韓星的神經也不知道飄到了哪兒，忽然說：“要是哪天你給別的人這樣弄頭發，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怎麼不放過我？”陸聽聞笑了。

虎著臉，眼眸瞇起：“天天在你邊，把你的氣吸干凈，然后嚇死你。”

陸聽聞笑而不語。

把他的氣吸干凈？

好像不知道，如果沒有，不用化作鬼魂來吸，他就已經沒了氣了。

“別老是把我往壞了想，我又沒有虧待你。”

“你能不能快點走！我剛才就說你不要上來，現在要上廁所，這麼高的地方，我去哪兒給你找廁所？走路都走不明白，還非要出來！”

“知道了，我已經很快了……”

他們的面前剛剛走過一對老人，老太太對前面走路慢吞吞的老頭子沒好氣的指責，說話間又推又搡的。

老頭子似乎知道自己給人添了麻煩，也不還。

看著他那個模樣，韓星的心里酸酸的。

到的沉默，陸聽聞看過來：“想什麼呢？”

“你說人老了多無助啊。”韓星著漸行漸遠的兩個老人。

陸聽聞默然著，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人老了，的確無助，這就像剛出生的孩子，許多事都不會做，需要人隨時看管著。

這是人生常態，誰也沒辦法改變，你只能祈禱，在你年邁的那天，有個人對你好一點，那麼前提就是你要在年輕時對人家好一點。

一報還一報吧。

“幸好……”

韓星忽然攥住他的手，從后抱住他，將臉在他的肩膀后方，“幸好你沒有對我不好，不然你要是總兇我罵我，嫌棄我，或者是像剛剛那樣，我大概本不了，會去死。”

“死你都不怕，你還害怕我那樣對你？”

“我不是怕遭罪。”韓星依舊著那個方向。

“陸聽聞你知道麼，兩個人能真的一路走到白頭，一定是有在支撐，一些夫妻總拿孩子太小當做借口，其實孩子真的能絆住你的一輩子麼？孩子都長大了怎麼還沒分開呢？所以因為能走到老，可到了那個時候，損他罵他像是在對待一個廢或者畜生一樣時，我無法接那樣我的你，我找不到了。”

“所以我寧愿結束自己的殘生，只帶著我們好的記憶離開。”

“其實我也知道。”韓星輕輕舒出口氣，“照顧病人需要有耐心，照顧一年兩年還好，時間久了誰都會有些不耐煩，有些時候不是不想對你不好，而是力太大，太疲憊，扔又扔不下，舍又舍不得，所以就演變態度不好了。”

“那我呢？”陸聽聞忽然問。

“你脾氣其實也不好，要是我像他那樣行不便，需要人時刻跟著照顧著，你會不會也像他老伴兒一樣踹我往前走？”

韓星咯咯一笑：“會吧。”

陸聽聞回了頭，皺眉看著。

人歪頭嬉笑：“爬犁啊。”

“正常爬犁需要拉著，我肯定拉不了，所以就用腳往前踹，你不聽話我還打你呢，瞪什麼瞪？”

陸聽聞把從后扯到懷里來，了的小臉兒，“同樣都是過了中年，你怎麼就沒那麼多皺紋呢？我剛剛看見一個的，臉上的皮全是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