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秦政南不再工作,徹底放棄了心理醫生這個職業。
他帶著兒秦孟,住在了閣樓里。
他的資料上,永遠印著‘喪偶’兩個字。
韓意眠臨走前的夙愿,是希他好好帶大秦孟,雖然話沒有說出來,可他知道,韓意眠惦記著岳父岳母。
直至春天來臨,冰雪融化。
秦孟背著書包去上學之前,對爸爸說:“雪都化了,媽媽是不是明年才能再來啦?”
秦政南正在幫岳父理著種花的土壤,“是的,媽媽冬天會回來的。”
小姑娘與兩個哥哥一起去上學,江勁的司機負責送。
然而剛要上車,秦孟忽然折返回來,跑到蹲在花壇旁邊的男人面前。
“爸爸。”
秦政南側眸。
只聽秦孟很認真的說:“不要的爸爸。媽媽不在的時候,我會陪著你,我會照顧你的。”
“爸爸,你可不可以不要在夜里哭了啊?”
那一瞬間,這一年最后的一場雪落了下來。
它們落在秦政南的發頂,凝固他與兒之間的時。
接著,風也吹來,那是春風的味道。
像是,像是韓意眠……在向他來告別。
秦政南走到家門外,他看著兒的車漸行漸遠,后又抬頭看著下飄落的白雪。
“秦政南,干嘛呢?過來翻土啊。”
他猛地回過頭。
花壇邊,大著肚子的韓意眠正在吃桃子,叉著腰,指使著自己趕翻土種花。
之后,秦政南又看見韓意眠蹲在院子里擺弄花的種子。
其實,從沒有離開過他。
只要他回頭,永遠能夠看見韓意眠在那里看著他。
“政南。”
秦政南終于清醒了過來,“爸,來了。”
-
對于秦政南的做法,還清醒的陸聽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晚飯的時候,陸意慈在忙著照顧兩個兒子,江勁也晚回了,韓星正在那里自言自語。
“爸沒別的意思,只是你還年輕,才三十多歲,條件優越,沒必要……”
秦政南很理解岳父的意思。
他抿了口酒,“爸,我這人吧,對什麼事都一不茍,我容不得有第二種可能,也妥協不了。現在不管當初我跟意眠發生過什麼,但現在就是我的亡妻。牽掛兒和你跟媽,我也沒什麼太大的本事,不過不放心的事我還是能做的。”
“您也不用勸我,說句實話,我耐得住寂寞。我只是想,把我們的兒帶大,替給你們養老送終,我這輩子應該也就沒什麼憾了。”
如果不是兒還小,秦政南真的無數次想要去找韓意眠。
這一刻,他真的不在意韓意眠不他了,他就是想陪著。
聽著秦政南的一番話,陸聽聞紅了眼睛。
他已經沒有眼淚了,但他的頭發早就全白了。
近七十歲的年紀痛失,陸聽聞沒有跟著走,已經是堅強了。
因為還有牽掛。
他看著那邊自言自語的妻子,忽然笑了。
“我忽然想起囡囡小時候,嚷嚷著要在電視機里看著媽媽的樣子,可笑了。我工作忙,就帶著一起去,也不鬧騰,我給病人看病,在旁邊乖乖的看著,還跟我說……”
“爸爸,以后囡囡長大了,也要為跟你一樣的大醫生。”
“可是一轉眼,又想為跟媽媽一樣的舞蹈家了。”
“你媽不是不囡囡,很囡囡,哪次能生那麼大的氣打,你不知道那樣的人,背后哭了多久。”
“現在完全不清醒了,可每天都要去抱一抱囡囡的骨灰盒,像囡囡小時候一樣跟說話,說……媽媽工作忙,沒有時間陪你,是媽媽對不起。”
韓意眠的離世,給了韓星致命的打擊,讓再也無法清醒過來。
陸聽聞也不知道這樣的況,能讓韓星再撐多年。
但他會盡力,多照顧一天是一天。
-
晚上九點半。
江勁終于忙完回來了,一進門就忙著跟他們兩個說話。
家里出了事,他恨不得哪也不去,可總要生活。
“你們倆都在。”陸聽聞口氣,“爸跟你們說個事。”
兩個婿安靜的聽著。
陸聽聞去客廳沙發把一個包拿了過來,那是韓星的包,里面有個錢包。
他放到桌上六張銀行卡,還有包包中各種房產證。
陸聽聞說:“你們媽媽已經不清醒了,爸的也不太好了,也不知道哪天就醒不過來了,意外無不在麼。”
江勁立馬吐了好幾口:“爸,你說什麼呢?”
陸聽聞笑了笑:“這些東西,你們分了吧,我給你們媽媽留一張卡足夠用了。爸就是想說,要是有一天爸爸突然走了……”
他看著那邊還在自己玩的韓星,眼底泛紅:“你們看在爸沒有虧待過你們的份兒上,照顧好,不清醒了,有些時候自己也不懂做錯了什麼,算爸拜托你們了。”
秦政南皺眉:“爸,這個你不用擔心。況且你還好的很,說這個有點早。”
“意外多猝不及防啊。”陸聽聞嘆一聲。
三個人不約而同想到了韓意眠。
那樣健康的一個人,基本也沒生活什麼病,卻就患了肺癌。
人生在世,誰能預料的到命運是如何安排你的下一步的?
除了好好珍惜今天,人們無法挽留愧疚。
-
“老婆。”
陸意慈剛哄完孩子過來,江勁坐在床上看著。
“嗯?”
“我帶你去檢查吧?”江勁害怕了。
姐姐的事真的讓他怕了。
陸意慈笑了笑:“放心,我沒事。我肯定會好好活著啊,替……替我姐照看好爸媽。”
沒人知道,陸意慈宿醉了多次,哭到暈過去幾回,又有多個夜晚在小房間里抱著韓意眠的骨灰盒一宿一宿的坐著。
的緒總是泛濫的那樣安靜,誰都察覺不到。
但江勁作為的邊人再清楚不過了。
“以后我會把秦孟當我親兒一樣養。”
江勁猛點頭:“我贊同我贊同!”
“你去陪姐夫說說話吧。”陸意慈催促他。
江勁立馬下床去隔壁找秦政南。
然而隔壁沒有秦政南,江勁最終是在后院找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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