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同太后耳語幾句，隨著宮婢走到了花園口。

在回廊上坐下，把鞋碼告訴了宮婢。

宮婢請稍坐，去去便來。

駱寧便坐下。

正巧旁邊種了牡丹，這個時節開得濃烈，花瓣鮮艷，層層疊疊，如錦繡堆就。

有人走過來。

抬眸，瞧見了雍王。

雍王隨意在對面的回廊坐下。

“王爺，藺姐姐來了些日子，教得很好，多謝您。”駱寧主找話與他搭訕。

雍王微微頷首：“鞭法很好，你好好學。”

又道，“本王一個月后要考驗的。”

駱寧立馬覺到了力。

要怎麼考驗？

“至，不能隨意被人奪了鞭子。”他道。

駱寧應是。

說罷，他又沉默。

駱寧覺得他是出來口氣，懶得與里面的人應酬；也可能是剛剛兩次看裴應，被他抓到了，他心中不悅。

心虛，沒話找話：“王爺，怎麼不見您的狗？”

“進宮赴宴還帶狗，本王是想給誰甩臉子？”他問。

語氣不耐。

言外之意：問的什麼話，都不過腦子。

“是，我疏忽了，只是有些日子不見它，很是想念。”駱寧找補。

“想念一條狗？”

“它很勇猛，上次還救了我。”駱寧道。

雍王：“你一會看人，一會兒想狗，還忙。”

駱寧：！

沒有看人，只是看笛子。

裴應吹的曲子，實在太像駱寧改編的古琴曲；而他手里那紫竹笛子，又有點像駱寧送給馮夫人的。

好奇。

況且很克制，只看了兩次。第三次頭都沒有轉過去，手背就被打紅。現在紅痕都未退。

駱寧想要解釋，宮婢拿了一雙鞋，氣吁吁跑了過來。

向雍王和駱寧行禮后，宮婢跪下來：“婢子替您換鞋。”

駱寧：“我自己來。”

“慢著。”雍王突然開口。

宮婢不解，垂首聽命。

雍王：“把鞋給本王瞧瞧。”

宮婢遞上。

駱寧順著他的手，也去看那雙鞋。

卻見雍王沉了臉，語氣不善：“拿回去，重新換一雙普通的青緞面鞋來。”

駱寧：“王爺，這鞋有何不妥嗎？”

鞋子很漂亮，也是丁香的，繡一朵瑰麗牡丹；鞋邊還絞了一圈纏紋。

“你沒資格穿這種鞋。”雍王冷聲說。

駱寧：“……”

宮婢應是，打算退下去重新換，便見一行人進了花園。

以皇后為首。

后跟著陳人，而后是娘、與宮婢、侍等數人。娘懷里抱著皇子。

皇后瞧見宮婢出去，遲疑了下，吩咐陳人帶著娘和孩子先進去，朝回廊走過來。

駱寧與雍王站起，向皇后行禮。

“皇嫂。”

“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的眼波里，有淡淡漣漪，碎芒瑩然：“阿寧，怎麼還皇后娘娘？得皇嫂。”

駱寧：“……”

因知道雍王和皇后之間的暗生愫，雍王那一聲皇嫂，聽著很正經，駱寧愣是覺得曖昧。

讓在雍王面前也這樣皇嫂，深怪異。

只是恭敬行禮：“我失禮了，謹記教誨。”

皇后笑笑，不以為意看向駱寧的腳：“怎麼不換鞋？”

駱寧瞬間便懂。

方才那雙鞋，竟是皇后的。

——雍王連的鞋都認識。原來他們的關系，比駱寧想象中更親。

“宮人拿錯了，重新換了來。”雍王替駱寧回答。

皇后笑道：“那是本宮的鞋。是平時穿的，不用太講究，我四妹偶爾也穿我舊鞋。”

“皇嫂，規矩不可廢。”雍王道。

駱寧頷首：“多謝皇后娘娘厚。”

皇后不再堅持。

先席了。

宮婢重新尋來一雙普通青緞鞋，駱寧換上。

換鞋時，宮婢特意遮擋視線，子的腳不便被人瞧見；雍王很自覺先離開了。

換下來的舊鞋，駱寧宮婢隨意扔了，是很普通的鞋子，懶得帶回去。

宮宴快要開始，皇帝才來。

跟在皇帝邊的，是一位婕妤娘娘，此前最寵。

生得面容飽滿，憨可。圓圓眼睛，嬰兒面頰，瞧著毫無心機。

“原來，皇帝喜歡這種子。”駱寧在心里想。

而鄭皇后，正好相反。

怪不得鄭皇后至今無子，估計是圣寵不多。

聰慧、睿智，心機絕不會，太后最欣賞這一點，偏皇帝不是很滿意。

皇后自己也不甚在意。

同床異夢的帝后、各懷心思的皇族貴胄，心不在焉的雍王。

太后抱著大皇子，笑容慈祥：“這孩子像極了皇帝小時候。”

眾人恭維一番。

駱寧隨大流。

開席后，便很自在吃喝，不再理會瑣事。

每一口都吃得慢，吃相斯文；但不停筷子，就這樣慢騰騰吃了很多，把自己填飽。

駱寧實在不愿在皇族宴席上費心思，因為家里的事已經很累了，消耗了腦子。

而，又不會是真的雍王妃，這些人暫時與無利益糾葛。

駱寧太過于置事外，對皇族的權勢毫無企圖，一心只想要個郡主封號——這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不用斗，雍王答應了。

在他們斗心眼時，駱寧除了吃飯，似乎無事可做。

雍王本不用幫忙。

駱寧覺得，進了皇宮，落了侯府那些糟心事，又像個鬼魂了，難得輕松。

也很清楚知道，很多人滿意這種不爭不搶的態度，比如說太后，也比如說鄭皇后。

駱寧揣了，繼續吃飽。

“母后，七弟妹生得好，格也好。”宴席結束，平公主對太后說，“看著也不傻。”

“有些孩子氣。”

“不是故作孩子氣，而是放得開，所以我說不傻。”平公主說。

又道，“與母后有重恩，又能如此豁達。這個兒媳，母后選得好。”

“我替你們選的，都好。”太后道。

駱寧這次出宮回府，雍王沒有送。

半路上，嘉鴻大長公主攔住了駱寧的馬車，與閑話幾句。

“……過幾日我設宴，給你下請柬。”公主說。

駱寧笑道：“多謝公主意，只是最近忙，母后派了兩位嬤嬤教導我。”

又看向那邊的馬車，“世子先回去了嗎？”

公主看一眼，笑道：“他先騎馬走了。”

駱寧很想知道，裴應的笛子曲譜哪里來的，也想看看他的笛子。

“……最近有馮姐姐的消息嗎？上次送去的禮，可有收到？”駱寧問公主。

公主：“他收到了，很滿意。不過他最近心不佳，遇到了很棘手之事，不知如何開導自己。”

“怎麼了？”

“他邊陪伴多時的人，離開了。”公主道。

駱寧：“那的確值得傷心。”

“你可要寫一封信勸導他？我人送你送。”公主說。

駱寧：“是的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