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灃聽完的話，轉過頭看一眼。

半下午，車廂里有稀薄線，空氣微寒，的眸子在暗越發有神采。黑白分明，干凈澄澈。

蕭懷灃覺得自己這幾日疲倦了，聽不得太繁瑣的事。

故而，聽駱寧簡簡單單講述一個小謀，像是喝了一杯清淡溫熱的茶，他心還不錯。

“你行事謹慎，很好。”蕭懷灃說。

駱寧笑了笑：“多謝王爺。”

又趕說，“我的鞭法大有進益，想給王爺瞧瞧。”

蕭懷灃：“你一向勤勉，有進益是早晚之事。”

一連夸兩句，駱寧寵若驚。

回到了雍王府，蕭懷灃了外面風氅和長靴，把長袍下擺扎進腰，直接改了短打打扮，帶著駱寧去了校場。

他用一把帶著劍鞘的長劍做武，對駱寧說：“來吧。”

駱寧應是。

拿出蕭懷灃送給的那牛筋鞭，直接朝他招呼。

他都沒怎麼，長劍似游蛇一樣纏繞著駱寧的長鞭。

幾息功夫，駱寧長鞭被他的劍鞘收，快要手，而抓著不放，近蕭懷灃。

兩人較勁時，蕭懷灃賣了個破綻，駱寧到底不會武，思緒只在自己的長鞭上，當即力一拉，想把他的兵奪了，蕭懷灃的手，已經扼住了脖子。

駱寧：“……”

他沒太用力，點到為止，駱寧站在原地沒敢。

“還能這樣？”

“你用長鞭，打的就是長距離。一旦距離太近，你送羊虎口。”蕭懷灃放了手，“鞭法的確大有進益。”

駱寧：“我都敗這樣了。”

怎麼還夸？

莫不雍王最近有什麼特別高興的事，心意外好？

“能在我手下過幾招，你雖敗猶榮。”

駱寧：“……”

這位王爺，果然是有自大的本錢。

駱寧覺得自己一敗涂地。雖然長鞭還在手里沒有被奪走，但命幾乎送出去了。

蕭懷灃卻說鞭法小，甚至夸了藺昭兩句，說教導得法。

回去路上，駱寧說了的疑問。

藺昭笑道：“王妃，您短短時間鞭法可以絞上王爺的劍，就是下了苦功夫。王爺覺得您很努力，我也教得好。”

又道，“您想要和王爺有來有回打一次，至得再練二十年，王爺是打小習武的，天賦本就比旁人高。”

駱寧了然。

心頓時好了不。

練鞭有很多好。

駱寧每日多了一件事做，不枯燥，而且每次打完出一汗，心舒暢。

的腕力大有提升，寫得字比從前有力道了。有了力氣之后，字反而更飄逸秀。

還多了一個自保本事。

“……王爺最近時常夸我。”駱寧對藺昭說。

藺昭笑道：“王爺只是要求苛刻，并不是人品刻薄。”

他有一套很清晰的標準。

達到了，雍王獎勵下屬的時候是很大方的。故而，他能收獲死士一般的忠心。

“就是說，他覺得我達到預期了？”

藺昭湊近，很低聲說：“可能是殺余卓，王爺對您刮目相看了。”

駱寧：“……”

果然，打打殺殺才能滿足雍王對下屬的期待。

在那之前，雍王雖然不罵駱寧，眼神里帶著一種無奈的妥協，覺得“爛泥扶不上墻”。

余卓之事后，駱寧待遇提升不。

這次兩位梅姨娘之事，駱寧想著雍王肯定會不滿意，不想他竟也夸了“謹慎”。

“……王爺這個人，似乎也不難相。”駱寧說。

只要有了一樁功業，他就會在心里認可這個人。

就像朝廷，立功了封賞一個爵位，從此有了份地位，在皇帝跟前待遇不同了。

藺昭：“王爺素來不難相。他賞罰分明。知曉了他的規矩，依照規矩做事即可。”

又道，“王爺還會把他的規矩講清楚，不讓下屬猜。對王妃您，他的規矩應該也說過的，是什麼，您可留意過？”

駱寧：“他說我手腕輕。”

“您看，您的‘腕力’增強后，他就寬和多了。”藺昭說，“王爺對每個人的期待都不一樣，他不會張冠李戴，要你去做你不擅長的事。在你的天賦上，你發揮出最大水準，王爺那里就過關了。”

駱寧了然。

雍王是覺得，駱寧有些智謀的。

這些籌劃，不應該拿去小打小鬧，浪費了。

他希駱寧苦心經營后，能把事做得更深一點，別辜負了自己的付出。

殺伐更果斷一點。

在余卓這件事上，駱寧終于達到了雍王的期待。

駱寧回到家，對鏡看著自己的脖頸。

沒有留下痕跡，雍王下手很有分寸。他無意教訓，更沒打算傷。

駱寧卻沉思了很久。

又過了兩天，天晴了，暖普撒之下，盛京城里又有點了晚秋的溫暖。

雍王府的人給駱寧遞信。

蕭懷灃約駱寧去法華寺上香。

駱寧略詫異，還是同祖母說了聲，又二嬸安排馬車，早早去了法華寺的山腳下。

到了一瞧，駱寧的詫異更深，因為住持、首座的慧能和尚，還有其他幾位高僧，都在山腳下等候。

雍王也在，他穿著玄長袍，站在前面，后跟著數名護衛。

“王爺。”駱寧上前見禮。

雍王微微頷首。

“……是母后要來法華寺嗎？”駱寧問。

“不，皇嫂要來。”蕭懷灃道，“大皇子還沒有退燒。”

駱寧愕然。

重生后，朝局改變了嗎？

總不會皇帝沒死，大皇子先夭折了吧？

那孩子本就很弱，又太小。

駱寧：“已經燒了幾日？”

“今天第六日了。”

而且是高燒。稍微退下去幾分，不到兩個時辰再次發作起來。

別說皇后急瘋，太后也是心急如焚。

前世這個時候，駱寧還沒有做鬼，真不知道大皇子是否生了如此重病，又是否被治好。

哪怕做了鬼，也不是每件事都知道。

他們倆說著話，有車隊到了。

為首的，是一名五旬年紀將軍。他高大、壯實，似山一般巍峨，騎著一匹同樣壯碩的高頭大馬。應該是申國公，皇后娘娘的叔叔。

而后，跟著四輛馬車，另有十幾名家丁模樣的人。

申國公著鎧甲，瞧著無比沉重，看上去又很壯，他卻作輕松流暢下了馬。

駱寧就沒見過駱崇鄴有這麼麻利的時候，不免心生佩服。

“王爺。”將軍先走到雍王跟前。

雍王頷首：“國公爺辛勞。貴客呢？”

馬車車簾掀起，鄭皇后做普通貴婦人裝扮，在“家丁”放下馬凳后，緩步下了馬車。

和前天相比，涂了點脂，可駱寧愣是覺得瘦了一大圈。

“時辰不早，先上山吧。”蕭懷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