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想要個兒子,就遇見了你。”
“現在,小蓁不聽話,嫁了人也沒用,誰知道這豪門里這麼復雜,不搭理咱們,結果有的是人搭理。”
“哎,”全耀輝近乎飄飄然,“你說我這個命,怎麼就這麼好呢。”
正說著,門鈴突然響起。
倪曼婷早聽不下去,趕起去開門,“恐怕是鑫回來了。”
全鑫剛才謊稱下樓買東西,兩人未曾疑心,倪曼婷連問都沒問,直接將門拉開。
誰知門外竟站著全蓁。
張了張,神難掩錯愕,“怎麼是你?鑫呢?”
全蓁看一眼,“讓開。”
不知怎的,可能是沒見過這樣。
盛怒下的全蓁有種尋常難以所見的銳利,倪曼婷竟真的被這個比自己小幾十歲的小姑娘嚇住,下意識朝旁邊讓了讓。
全耀輝見門口久久沒聲音,他坐起,昂頭道,“誰啊?”
話沒說完,一只皮包兜頭拋過來。
這是鉚釘材質,這麼陡然砸在人上疼得很。
然而這還不止,全耀輝尚未反應過來,桌上的水果盤子,煙灰缸,手機,以及眼前所能見的一切件盡數被甩砸過來。
全耀輝怒火攻心,“你瘋了你!我是你老子!”
全蓁面繃,“我沒瘋,是你想錢想瘋了,你這樣的人也配做父親?”凄然笑問,“我媽哪里對不起你?當初你沒錢,是不是接濟的你?你們結婚儀式從簡,抱怨過嗎?婚后持家里,說過辛苦嗎?你連我念書究竟念幾年級都能弄錯,從小到大,都是在照顧我,你為丈夫,你出過幾分力?”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連死了都不能安生,還要被你拿出來一遍遍編排!”
“你捫心自問,那報道上說的是真的嗎?”
全耀輝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終手一揮,“不知道你發什麼神經!”
“發神經?”全蓁撿起桌上那把水果刀,俯朝全耀輝去,“是我發神經,還是你見錢眼開,我問你,你哪來的錢住這麼好的酒店?”
“是誰給的你好?”
全耀輝怎麼可能承認,“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全蓁看著他,一字一句,“報紙上那張照片是誰給的?我媽病房只拍過那一張照,不會有別人知道。”
全蓁重復,“除了你,不會有別人。”
全耀輝一定是瘋了,才會將一生面的妻子最為狼狽的一面分在世人面前。
也一定是瘋了,才會在看到的那一瞬間下意識否認,應該不是的父親,沒有這樣不知廉恥的父親。
總覺得,全耀輝總還有那麼一點點人。
但現在看來,是錯了。
是太有人。
才會任由他傷害的母親。
掙扎間,刀鋒劃破全耀輝臉頰皮,也劃破全蓁的手掌。
倪曼婷哪里見過這場面,嚇到一都不敢,正準備打911報警,手機忽的被人走。
梁世楨將屏幕按滅,隨手扔在一旁的椅子上。
全蓁渾然不知屋里多了另一個人。
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想做什麼。
只知道,一定一定不要全耀輝好過。
憑著這樣的信念,手上那刀竟一時未被全耀輝奪下來。
汨汨流出的鮮模糊了的眼神,漸漸看不清,只靠心底最原始的那怒氣,最開始的那執拗。
但……一個孩的力氣怎比得過男人。
那刀很快叮鐺落地,全耀輝站起,眼見一個掌就要揮過去。
全蓁忽被一人攬至后,梁世楨抬手擋住全耀輝凌厲的掌風。
他今天穿一再正常不過的黑西裝,此時此刻,這黑反襯得他面容肅然,好似終年不化的寒冰,人只消同他對一眼便能生出不寒而栗之。
梁世楨掃眼面前的全耀輝,那眼神漠然地好似在看一只瀕死的螻蟻。
全耀輝漲紅如豬肝的面迅速變得煞白,他甚至連跟他t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須臾,梁世楨嫌惡地將全耀輝那手甩開,低眸看向全蓁,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威,“這就是你說的暫且不管?”
24
琥珀般的躍升于地平線, 浮鎏金,游人如織,渡往來維港與中環,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繁華。
可越是繁華,全蓁便好像愈加茫然。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年人傾心相付的與究竟算不算另一種形式的欺騙。
是純粹的想象, 還是一時的飛蛾撲火。
可無論是哪一種, 結果皆已鑄, 全蓁無法去苛責自己的母親,更無法與其爭辯。
何況……現在也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盛怒之下被梁世楨帶走, 現在又被不由分說塞進車。
全蓁無心觀察他的神, 但不必看也知, 他臉一定好不到哪兒去。
因為甚至還沒坐穩, 車門便徑直被甩上。
而他看都沒看,徑直轉, 半晌,指尖燃起一煙。
不同于報道中定格的那一幕。
今天并未下雨, 但他的背影看上去卻比那天還要沉郁。
大概是生氣了吧。
全蓁暗暗想。
他們現在是利益共同, 這樣做丟的是他梁世楨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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