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謝老夫人看到長孫眼中有一瞬茫然，更加篤定了，同時也放下心。

至這孩子不好男風。

“照疏和阿雪阿月都是好孩子，可惜福薄，祖母知道你重義，但逝者已矣，你還得為自己的將來考慮。”

祖母誤解了也好，暫時能替他省去諸多麻煩，謝泠舟頷首。

“孫兒明白。”

崔寄夢習慣了早起，便是夜里沒睡好，一到清晨還是會按點醒來。

掀起沉重眼皮后，發現天已大亮，捂著昏漲的腦袋坐起，“采月……”

采月忙從外間過來：“小姐昨夜沒歇好，再睡會吧。”

“不了，我該去給外祖母請安了。”

在崔家時，為了讓崔寄夢將來適應京陵世家大族的生活，崔老夫人按當年自己在京陵未出閣的標準要求孫。

雖說這套放在現下過時了，但崔寄夢總覺得，恪守這些禮儀，祖母生前的悉心教導才不會白費。

還會有種祖母從未離去的安心。

一聽采月說嬤嬤已替去主屋告假了，崔寄夢忙從榻上爬起，“不，哪有做了噩夢就不去請安的道理。”

更何況，那個夢超出了曖昧的范疇，已越了雷池……

這讓更為自責。

采月還在勸說，“管事嬤嬤是為了小姐好，說這樣一來，大家才會知道小姐不容易，更心疼小姐。”

可這樣說，崔寄夢不安更甚，只因記起祖母逝世前說過的話。

那日。

病了很久的祖母突然來了神，拉著細細囑咐：“孩子，你在謝氏有舅舅憐惜，我本不必對你如此嚴苛。但你要記著，僅靠他人憐惜是遠遠不夠的，只有由衷的敬佩才能換來長久的。”

崔寄夢不解：“他們憐惜我，便會照顧我，不比敬佩更好？”

就像敬佩義兄，卻不會想去照顧他，因為他已足夠厲害，但一見到府里那個無父無母的小馬奴，會忍不住想照拂他。

祖母無奈地發頂：“可你私心里更喜歡阿辭哥哥，而不是那個小馬奴，不是麼？”

崔寄夢點點頭，的確是這樣。

祖母緩了口氣，繼續道：“孩子你還小，很多事不懂很尋常，只是祖母等不到你自己悟出的那日，你記好了，不要想著讓別人憐憫，一旦你覺得他人在憐憫你，便會不自覺把自己置于一個被照顧、低人一等的位置，憐憫你的人亦會如此看你，可祖母希你靠自己的本事，在謝氏立足，無論是靠待人真誠，靠品高潔，亦或靠才藝……”

長長的一段話讓老人說的難，捂著帕子咳了兩聲，"總之都……比靠旁人的憐惜來得長久。"

此刻崔寄夢認真思索一番，除去琴藝，來京后旁人對稱贊最多的便是知禮大方，乖順懂事。

自己也不愿擯棄那些閨秀禮節，只有循規蹈矩才能讓安心。

昨夜浸的衫已干，上殘留著熱汗過后的黏膩，這副樣子去請安不大合適，忙喚采月去備水。

泡在浴池里的時候，崔寄夢低頭拭著前，耳畔漸漸燒紅。

明知一切只是夢，仍是心虛，細細查看了上每一寸，尤其、雙膝和心口。

綺夢無痕，自然留不下印記。

可那些痕跡烙在心里了，像野撕咬過后留下的牙印，把堅守多年的閨秀禮儀撕出裂。

這讓崔寄夢很是不安，手上下了狠勁，使勁洗著上每一，恨不能把那些夢境也一道洗掉。

匆匆梳洗后，往前院去了，走到湖邊，遠遠瞧見一藍一白兩道影。

謝泠舟先看到了，目遙遙落在上，像一雙滾l燙大掌，有了實質和溫度，讓頃刻了方寸，轉就要跑。

可是來不及了。

“阿夢表妹！”謝泠嶼亦發現了，小跑過來，見眼底烏青，心疼得劍眉蹙，上卻不忘調侃：“表妹怎的見著我們就逃？跟驚的兔兒一樣，我又不會吃了你！”

崔寄夢耳尖倏而燒起。

昨夜夢里，大表兄抬起頭時，也用了一樣的比喻，只不過意圖正好相反。

故作坦然朝二表兄福，“我是想起給外祖母的佛經忘了拿。”

謝泠嶼拉住的手，“明日再去吧，祖母這會大概不想見人。”

他們說話的當口，謝泠舟已慢慢走近，若有所思地看著。

夢里他說了截然相反的話后，也是像方才那樣，捂著襟口要逃。

兄弟兩一道站在跟前，又是在這一片湖附近，二人不約而同想起他們在落水時的接，以及大半月前那個在湖中的荒唐綺夢。

夢中他們在水中相擁、親昵，而的未婚夫婿則在岸上冷冷看著。

崔寄夢深深埋下頭，朝他福了福，“大表兄萬福金安。”

“不必多禮。”謝泠舟態度比往常還要疏離，目卻不聲掠過腳下。

夢里佛像下，在團上虔誠地跪著，幾回下來站都站不住。

不該在跟前回憶。

謝泠舟狠狠攥拳頭，讓指端的傷口痛起來，好清醒一些。

而崔寄夢盡管下定決心要忘記夢境，但一見到大表兄，聽到這個清冷的聲音，難免想到夢里他說的那些話，及所做那些事。

恥的是，這些夢，是一個人的臆想，和大表兄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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