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際:“記不清了,總之是府里人,過來同你阿娘說世子爺在園子里等著,你阿娘便去赴約,而本宮困乏了便回去歇著,誰知一覺醒來,變了天了。”
崔寄夢靜靜聽著,不由攥手。
“本宮醒來后聽說昨夜謝清芫拉住崔將軍在園子深媾和,衫不整,被未婚夫婿及老相爺親眼見到。那位永定侯世子倒也寬和,并未把事鬧大,但消息還是不脛而走,好在謝相用雷霆手段封了口,外人知道的不多。”
“謝清芫聲稱自己中了藥,但找來大夫一查并無中藥的跡象,眾人都以為是為了掩蓋而撒謊。”
長公主繼續往下說,“崔將軍,不對,你爹爹那時可是先太子心腹,風頭正盛,要是還活著,只怕現在的武衛大將軍就是你爹爹了,瞧我又扯遠了,你爹次日就差人上門提親,但你阿娘哭求著說要出家當姑子也不愿遠嫁,我們都以為是怕邊境苦寒,后悔了,但老相爺是誰啊,一代賢臣,和你大舅舅一樣,重禮教的老古板,自然不同意。”
說話漫無目的,眼看著就要開始聲討謝蘊了,崔寄夢忙拉回正題:“后來呢?殿下是如何猜到此事不對勁的?”
“多年后本宮偶然得知西域有味藥醉春風,會讓人,必須……咳,必須紓解,否則會損傷筋脈,更妙,呸,更險之在于,此藥可致幻,容易將他人誤認為心儀之人,且過后也查不出中藥的痕跡。”
長公主停下來了汗,這孩子太單純,同說起這些得字斟句酌。
“所以本宮就猜到你阿娘應當是被算計了,但彼時我和謝蘊已和離,不愿手謝府的事,更何況,我聽說你娘和母族斷絕往來了,想著大概也不在意了……只可惜事發時我并不知道有這般詭異的藥,以為只是不愿嫁,只說可以幫逃走。”
崔寄夢心頭泛酸,難以想象,阿娘當時無法自證清白該有多絕?
而長公主說著說著,遽然冷下臉,將團扇用力扔在幾上:“怪你那書讀到狗肚子里的好舅舅!他發覺后和本宮吵了一架,搬出所謂禮法人,本宮一生氣就不想管了,又不是我妹妹!”
又扯遠了,崔寄夢本來替母親難過,見長公主摔了扇子,雖面冷,實則氣鼓鼓像只河豚,笑著拾起扇子遞給長公主,放聲音:“殿下莫生氣。”
這語氣就差多加一聲“乖乖”了,長公主轉怒為笑:“你還哄上本宮了,孩子還是別人的好啊!你還知道要替你阿娘澄清,我那兒子,罷了,不提他。”
說曹曹到,謝泠舟剛巧進來,見崔寄夢立即慌地低下頭,不角微抬,轉而同長公主致歉:“孩兒來的不是時候。”
他在崔寄夢正對面的位子坐下,端起茶杯自顧自喝茶。
嗤,裝得好像過來只為討口茶喝。
長公主明眸掃過兒子,母作祟,用扇子將幾案上一盤瓜子朝他推了推:“母親記得你時最磕瓜子兒了,喏,自個兒吃吧,本宮和崔妹妹還有事要聊,一時半會顧不上理你。”
搖起扇子繼續道:“究竟何人會給謝清芫下藥呢,從前可有提過什麼?”
崔寄夢想了想,抬起頭時不留神撞見謝泠舟專注地看著,大概是在等說話,垂下眼簾:“阿娘很提起京陵,只有一次。”
心頭突然一陣憋悶,但也知不是矯的時候,深吸一口氣:“我七歲時念了首京陵風的詩,阿娘聽了,很生氣。”
其實,不止生氣那般簡單。
崔寄夢回憶著那句詩,眼前閃過一雙赤紅的眼,子控制不住地輕抖,好在才說出兩個字,長公主便想起來了,用團扇輕拍了下椅子扶手:“可巧,本宮記得這首詩!”
“這是當年你阿娘和云氏一道作的,倆是齊名的才,號稱南云北謝,兩人年輕時都很清高,可謂既生瑜何生亮。”
“大舅母?”崔寄夢回想府以來和云氏的接,云氏很安靜,在府里默默無聞,也不會主結旁人,與之間的接僅限于尋常的問候,大舅母實在不像是會為了人一頭而作惡的人,況且:“二十年前,大舅母還未嫁謝府。”
長公主扇了扇風,悠悠道:“你說得也在理,本宮不過隨口一提。”
崔寄夢又問關于那位胡商的事,長公主極力回想著:“我只記得那商人說過,二十年前有人花重金買過他的醉春風,正好也是中秋前一陣的事,他說是一個右耳垂帶痣的姑娘。”
崔寄夢倏地從座上站起來,察覺到謝泠舟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對視的一剎,紅了臉,匆匆低頭坐下:“勞煩殿下告訴我那商人現在何。”
謝泠舟默然放下茶杯,杯底磕上幾案,聲音清脆。
長公主瞥一眼兒子,笑了笑:“你大表兄可是中書省的人,中書省乃朝廷中樞,統領六部,什麼人都能給你查出來,讓他幫你吧。”
謝泠舟下長睫,中書省掌機要、頒詔書,一個長公主會不懂?但他并未拆穿,收下這點遲來的母:“表妹深閨子,三教九流之人接為好,于于理,此事理應由我去查,若表妹實在想親自著手,可隨我一道去。”
“多謝表兄!”崔寄夢萬分激,一雙杏眼亮晶晶的,起朝謝泠舟行了個大禮,同時對他的疚又添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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