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來別院時都自稱為客，先前謝泠舟不覺有異，這會卻不大想認同這個涇渭分明的說法。

“外頭天寒，回屋說吧。”

他領著到寢居，沒問府里的事，見狐裘的領上落了雪，周散著寒氣，道：“我讓人備熱水，你先去去寒。”

崔寄夢了浴池，很快出來了，謝泠舟正立在書案前看書，他前的桌上放著—碗熱騰騰的湯，見進來，端起姜湯：“雪夜寒，飲些姜湯暖暖。”

崔寄夢端起姜湯，—飲而盡，腹中暖融融的，心里卻越發空落落的。

這覺很難，想要被填滿。

殘存的酒意讓不復平日矜持，從后抱住他，低聲說：“表兄，今日好冷。”

謝泠舟不喜歡從背后被人靠近的覺，只因看不清后人神作，失去了掌控易陷危險。若在往常旁人從背后抱住他，他會毫不猶豫地掰開。

可崔寄夢今夜有些不大—樣，方才進屋時，他在上嗅到淡淡的酒香，他印象里保守端方的人，居然會喝酒。

且明明屋里燒著地龍，卻在說冷。

謝泠舟猜到為何如此，心里莫名一，回擁住。

他們往來已有十來日，在此期間有過無數纏綿，卻是第—回不帶目的地相擁。

只是簡單的相擁，竟比歡l好時毫無距離更為親昵，謝泠舟是頭—回擁著別人，—時不知該說什麼才應景。

他本只想再與多相擁—會，弄清為何抱著時會有這般奇異的安定。

可崔寄夢卻仍覺不夠。

被他摟在懷里，心里莫名很踏實，可想起他們只是為利往來，沒有份，用填滿顯然不能，不如用填補。

于是將手從他腰間收回，轉而探前襟擁住他，手在他背后游弋，同時踮起腳尖，在他頸上結輕吻，舌尖偶爾輕掠。

謝泠舟渾一滯，約到崔寄夢今夜格外需要他，他出世家又高位，不乏有求于他之人，但他人所求皆為名利，而崔寄夢此時卻似乎只想從他這里取暖。

他捧起的臉，溫聲問：“怎麼了？”

崔寄夢不予回應，他便不再問，抱起放至榻上，拉上羅帳，輾轉廝磨方要巷，護衛忽來通傳：“二公子求見。”

謝泠舟從崔寄夢前抬起臉，毫不猶豫道：“說我歇下了，不見。”

護衛又道：“二公子有要事相商，稱不會耽擱您太久。”

崔寄夢正被謝泠舟抱坐在懷，從他懷里退出來，輕聲道：“既有要事，讓他在外頭說吧，橫豎只有幾句話。”

謝泠舟低下眸，問：“當真要？”

崔寄夢挑眉笑了笑：“表兄不敢？”

謝泠舟凝向的目更為深邃，頃刻稍稍勾：“有何不敢？”

但他還是將松開，穿上外袍出去，待謝泠嶼到來后，兄弟二人在廊下說話。

崔寄夢坐在榻上，清楚地聽到他們的對話。原是謝泠嶼不知從何聽說了舊案和崔家的事，來找謝泠舟詢問。

謝泠舟聲音很淡：“據我所知，你們昨日已和離，崔家的事和二弟有何干系？”

謝泠嶼沉默了會，疚道：“因為我對不起表妹，當初回來奔喪時，戰事并不急，我本可以留在京里守孝，卻還是走了，只因得知某些事，一時無法面對表妹，故選擇逃避。”

他說自己原本是想在外面靜一靜，回來好好和崔寄夢過日子，“但造化弄人，我在昏迷時被李姑娘救了，不慎有了之親，正好那是母親的外甥，我只能在母親和表妹之間選一個。”

謝泠舟語氣似笑非笑：“若二弟不喜歡李姑娘，大可用別的法子報答彌補，婚事豈能兒戲？若你怕得罪人，我也可從中相幫，二弟可愿為表妹一爭。”

謝泠嶼頓了頓，只道：“母親母族已無人，只有我了，兄長，我對不起表妹，故兄長能幫忙留意。”

意思很明白，他放棄爭取。

謝泠舟淡道：“我會盡力，但不是在幫二弟，如今你和已無瓜葛。”

他說罷稱還有要事回了屋里，掀開羅帳坐在榻邊，端凝著崔寄夢神。

見只是失，但并未為二弟的話失落，暗自松了口氣。

他怕上沾了寒氣，只上了榻但并未立即擁抱，崔寄夢卻將他拉了過去，坐在他上，要繼續初時未盡之事。

方才他們的對話聽得明白，原來二表兄當初毅然離京當真是在逃避。

先前和謝泠舟歡好時聽到二表兄回京的消息，譴責唾棄自己，然而如今才知，在為個并不堅定選擇的人疚。

就算不是有求于謝泠舟，也有資格放縱自己一把，何必庸人自擾？

因而明知謝泠嶼還站在廊下，還是鉆進謝泠舟懷里，手去解他袍。

窗外那道影子忽然了，謝泠嶼竟往屋里走來了，言又止：“兄長。”

謝泠舟拉上紗帳，將攬懷里護了起來，淡聲問：“二弟可還有事？我不便出去，若有事在外間說便好。”

謝泠嶼語氣怔忪，兀自笑笑：“也沒什麼要事，我只是忽然想起當初表妹落水，是兄長救了人，卻讓我承了救命之恩，如今還要來求助兄長，我口口聲聲稱自己頂天立地，其實說實話，每每站在兄長跟前，都覺自己像個黃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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