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當真不開，為何連書信都沒有？平日再忙，他也會派人傳信。

只有一個原因，他的的確確搖過，只不過最終選擇了。

驕傲且執拗，只想要純粹且全心全意、半點搖也不曾有的。

謝清芫陷糾結，低垂長睫走著神，以往赧之時也是如此，周亦安誤解了，像從前一樣，在額前印上一吻。

在往日，他這般親近，只要不過多越禮，謝清芫并無異議，然而今日卻無端到不適，假裝赧后退了兩步。

正好小廝過來了，稱侯夫人有事喚他回府，周亦安匆匆離去。

謝清芫著那道曾無比悉的背影，只覺陌生，淡淡垂眸，掏出帕子，在他方才吻過的額前用力拭了幾下。

無意間一抬頭，瞧見一側小山上的竹亭里，立了個看戲的人。

崔衡雙手抱臂，微低著頭俯視下方，目相時，他朝頷首。

那星眸中依舊藏笑，坦然得很，全無窺他人的窘迫和疚。

若換作別人，定會回避，或者假意沒看到，他倒好，整張臉上都寫著“我方才看得一清二楚”。

遇著臉皮厚之人，謝清芫自然也生不出什麼赧，面上沒什麼表，禮節地頷首回應，而后施施然離去。

崔衡目送著小山下那道淡漠的白影離去，心頗為愉悅，隨手摘下一片樹葉，放在邊吹了個調子愉悅的曲子。

吹到一半他忽地皺眉，取出不慎咬了一口的葉子：“呸，怎這麼苦？”

不遠，謝清芫聽著后戛然而止的曲子，蹙深川的眉心松了又。

自認心境平和，周亦安為他那表妹搖時，除去些微失，并未不悅，然而方才聽著那首幸災樂禍般歡快的小調，有那麼一瞬間，很想往回走，走到他跟前，奪過樹葉給他撕碎片。

謝清芫立在原地，緩緩吸了一口氣又輕輕吁出，又是恬然沉靜的謝家長。

沒想到次日還會再見到崔衡。

這日是王老夫人壽宴，謝清芫自然要去的，宴畢后，往回走，在園子深偶然見了崔衡，也許并非偶然——

他正雙手抱臂，右手拿著把團扇，正是的拿把，顯然是在此守株待兔。

謝清芫視若無睹，走到側時象征地頷首，招呼都不打就要肩而過。

前忽地多了一把團扇。

因他那日挑釁的一首小調，謝清芫甚至不想和他做表面功夫，繞開了團扇就要走，聽得側一聲輕笑。

“那日在下并非有意窺，誰讓你們也不找個僻靜，正好站在底下。”

他聲音清越，倒很好聽，和印象里那些嗓子被刀剌過般的武將不同。

只是這語氣，話里話外都像害者。

謝清芫回過，雙眼似笑非笑與他對視，才發現，崔衡形實在高大。

在子中已算纖長玉立，卻只到堪堪他肩頭稍微往上的地方，隔了三尺遠，寬闊的肩膀仍覺得抑，如烏云頂。

但鮮畏懼力上的懸殊，輕飄飄道：“崔將軍多慮了，我并不在意。”

他點點頭，將團扇遞給：“子之，我一男子留著著實不妥，未免徒增是非，煩請郎將它收回吧。”

說話時，崔衡帶著歉意，顯然是打算把扔扇子的事扣到頭上。

仿佛是當初對他青眼相看，對他窮追猛打，而他深其擾。

謝清芫子淡，幾乎不曾被人激怒過，眼下卻頭一遭有了“冤家路窄”之。

不作辯駁，從他手中回團扇，微微笑道：“我院中蚊子不饒人，著實聒噪，正缺一把扇子，多謝將軍。”

崔衡雖是武將，但不算枝大葉，聽懂了話里的暗諷，心卻毫不影響，語氣里都帶著笑：“不必客氣。”

謝清芫一拳打在棉花上，默然握著團扇，忽然記起方才他也握過這把扇子，一時覺得扇柄像長了刺。

忽覺煩躁，搖了搖扇子，朝崔衡頷首道了句“先走一步”便肩而過。

崔衡回了眼的背影，笑著搖搖頭，亦是朝相反的方向離去。

（四）

七月下旬，皇帝率世家宗親及朝中要員在燕山秋狩。

原野上一無垠，謝清芫卻無心欣賞，剛學會騎馬，戰戰兢兢，僵坐馬上也不敢。

慢吞吞走出一小段距離，迎面見一個頭疼的影。

崔衡著一墨騎裝，同太子一道縱馬疾馳，正朝著這過來，袍角隨風輕揚，意氣風發。

他一眼就看到了謝清芫，挑起劍眉朝遠遠地笑了笑。

謝清芫只覺他笑得不懷好意，若在平時倒不畏懼，然而此時馬背，就如離水之魚，前方忽有一聲馬鳴，的馬被激得撒開野就跑。

謝清芫措手不及，甚至不知該如何制住馬兒，慌得俯下，抱住馬背以免墜落。抱得越，馬越想將從背上掙，被癲得頭昏腦漲。

今日怕是要結果在此地，崔衡這廝果真是的克星！

風聲從耳邊呼哨而過，謝清芫從未經歷過如此無措的時刻，活了砧板上待宰的魚，任馬兒帶著瘋跑。

后來一陣急急的馬蹄聲靠近，馬兒被穩穩停了，出了一冷汗，渾無力，趴在馬背上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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