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的一路，到達城的時候天都黑了。

來了很多救援車輛，震中在市區，私家車不放行進去，只能在高速路口下邊找了個地方停下。

寧窈下車之后奔著路邊的救援車過去，想讓他們帶著自己進城。

車上都是大老爺們兒，看到寧窈滴滴，穿的又是一牌子，明顯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都有些猶豫。

寧窈聲音嘶啞，“我老公在那邊，麻煩你們帶我去找他。”

那幾個人對視了一下，這種時候也沒辦法再拒絕了。

寧窈上了大貨車。

夜降臨，路邊都是人，很多臨時搭起的帳篷，還有一些干脆只在地上鋪了棉被，席地而躺。

眼過之，一片狼藉。

寧窈之前在新聞上只看了地震的介紹，沒看況。

包車的司機還說沒什麼事兒，可就外面這況，怎麼也不相信沒什麼事兒。

旁邊的男人注意到的況，“給你老公打電話沒有？”

“打了。”寧窈說，“沒人接。”

“也不一定就是出事兒了。”對方說，“我們之前參加過這種救援，也有可能是逃生途中手機掉了，也有可能是通信了損，凡事咱們都往好想，別自己嚇唬自己。”

話是這麼說，但況擺在面前，沒有幾個人能穩得住的。

往市區進的路走的稍微有點慢，寧窈沒見過地震中的場景，現在是第一次。

外邊很混，越往市區走，看到的就越慘不忍睹。

很多建筑倒塌，大晚上的外邊也很吵，有哭聲，有聲。

不說有重要的人被隔在那邊，就只是一走一過的陌生人，應該也都不了這樣的場景。

車子最后停在一路口，前面有建筑塌了把路堵了，這些人要停車疏通道路。

寧窈下了車，知道江玄清下榻酒店的名字，路邊人多，大多都是本地的，問路很方便。

一路走一路問，最后到了酒店門口。

這酒店已經塌的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寧窈手腳抖的厲害，站都站不住。

地震早就停了，來的猛去的也快，兩三場的低級余震過后就徹底安靜。

政府救援一直在進行，路邊人員很多，有人看到寧窈站在這兒就湊了過來，“姑娘，過來找人啊。”

寧窈抬手指著酒店，半天都沒說出來話。

那人應該也明白什麼意思，“這里面的人啊？都送醫院去了，你去醫院找找。”

寧窈張了張，那人說，“第三醫院。”

他給寧窈指了個方向，“現在打車打不到，離的也不算特別遠，你就沿著這條路走……”

寧窈把手放下，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說，“有沒有……有沒有……”

那人知道想問什麼，“人員傷亡？”

他嘆了口氣，“都塌這樣了，能沒有麼，你去看看吧，興許你家里人……”

說到這里他都哽咽了，“興許他走運了。”

寧窈聽不下去了，轉頭沿著他指的方向就開始跑。

這個人育一向不好，上學的時候育考試都是勉強才能達標。

后來工作久坐辦公室，素質越來越差。

那時候幾個部門經理還約過一起出去跑步爬山。

每次都給推了，不行，又懶又菜，跑不了，也爬不了。

可是現在，從來不知道自己速度可以那麼快，一的勁，耳邊呼呼的風聲。

不知過了幾個路口，看到了醫院的建筑。

醫院里也是一團，連院子里全是人，外邊馬路街邊躺著的很多都是在地震中逃生出來的人。

這里躺著的則都是不幸運，被死神了一把的。

院子里也支了燈，傷員躺了一地，護士挨個查看。

寧窈跑過去從一側朝著另一側開始找。

一些躺在地上的不方便看的，恨不得趴在地上看個清楚。

找了一遍，沒看到江玄清。

一顆心上不去也下不來，堵的連話都說不出。

也就這時，有人員跑過來，對著還在給傷患理傷口的護士喊，“又有人運過來了，你們趕過去看一下。”

寧窈跟著那些護士跑出去，站在大門旁。

外邊停了輛車，車上運下來了幾個傷患。

每一個人從旁邊抬過去，都仔仔細細的看。

都不是他。

緒已經崩到了上限，寧窈退了兩步，捂住臉，那一直下去哽咽化了熱淚，終于從眼底翻了上來。

“江玄清，江玄清……”寧窈聲音發，“你說兩天就能回來的……”

為什麼沒回來，為什麼又找不到了？

沒有人注意，這種時候崩潰的家屬最常見，那些人將挖出來的傷患運到醫院里，又趕上了車。

寧窈靠著門旁的柱子，慢慢的坐在地上，“江玄清……”

多年沒哭過了，眼淚原來這樣燙。

外邊吵吵嚷嚷，院也不安寧。

可這個時候，有些聲音卻顯得尤其清晰。

“窈窈。”

寧窈捂在臉上的手慢慢放下，眼淚還在噼里啪啦往下掉。

那個人又說，“窈窈。”

寧窈都不敢抬頭，害怕聽錯，也害怕認錯。

沒幾秒鐘，視線里出現一雙鞋，已經變了模樣，灰撲撲，甚至有很多地方已經磨損。

然后那人蹲了下來，“窈窈。”

連續試探的了三遍，對方才敢確認，聲音跟一樣的抖，“你怎麼來了？”

都不等說話，那人一把抓住摟進了懷里，“你怎麼在這？”

寧窈整個人都是僵著的，隔了幾秒，突然掙扎著從江玄清懷里出來，捧著他的臉看得特別特別認真，“江玄清？”

江玄清灰頭土臉，他外套了，白襯衫上面跡斑斑。

寧窈停頓了幾秒，這次哇的一聲哭出來。

不似之前抑的哭泣，這一次哭得大聲，帶著一發泄的味道。

江玄清眼眶也紅了，抱著了又，“你為什麼在這，啊？”

寧窈像是才反應過來，突然掄著拳頭揍他，邊哭邊質問，“你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不接電話？”

可是打了兩下，又將他抱，“我要被你嚇死了，我真的快被你嚇死了。”

江玄清仰著頭吸了口氣，他的手機在酒店里，估計早被砸爛了。

白天的時候通訊斷了，后來通了，他借別人的手機給打過電話，只是手機一直都關機，算算時間那時候應該在飛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