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呵呵一笑,不確認也不否認,看了看天,已是黃昏,一袋煙完了,在腳底板磕了磕煙袋鍋,起拍拍屁,給小輩們道個別,邁著蹣跚的腳步走了。
李大年醒來時就看到了他的外婆跟姨姨,剛開始著實有點不明就里,兩個人一口一個外孫,一口一個,讓他丈二的和尚不著頭腦。
直到老吳頭進了屋,略微一解釋,李大年才知道怎麼回事。
可打小就聽母親說沒娘家人,活了二十大幾也沒尋思這檔子事兒,說不生分那是假的。
不過歐蓉的和藹很快就讓李大年沒有了不適,從小沒爺爺沒,也沒外婆與外公,老讓李大年覺得李家人都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孤寡的很。
這一覺醒來卻突然來了個外婆和姨姨,心里頭還有那麼點小驚喜,尤其是喝了兩碗熱乎乎的粥后,聽著老吳頭詳細說了一下在何,李大年更加開心。
國醫大道的歐世家竟然是我外婆家,換誰誰不開心?
甜起來膩死人的李大年外婆姨姨的那一個親,喜的歐蓉老眼直泛淚花,連連說著我孫兒真好。
李大年瞅著跟母親長相極為相似的歐藍睿道,“姨姨,我的魔魘似乎消失了,是不是外婆和你給我治好啦?”
歐蓉與二兒對一眼,默默嘆了口氣,又同時看向老吳頭。
李大年不明所以,也向悠然而坐的老吳頭,卻發現這個老前輩突然老了好多歲,以往還算灰白的頭發徹底變了雪白,一張老臉皺紋耷拉的更加明顯,一雙瞳子也渾濁了不,坐在石凳上形傴僂,完全沒有了在李家祖祠時那份氣神。
唯一沒變的,只怕還是那副笑瞇瞇的神態。
“老前輩,你怎麼了?”李大年不由關切詢問。
老吳頭疼惜的看了一眼這位從小看大的紈绔子,笑道:“沒什麼,就是老了。”
李大年不信道:“以老前輩的境界,九十歲怎麼算老呢,怎麼著也得一百好幾十歲才算老!”
老吳頭了稀疏胡須,擺擺手道:“活那麼大歲數,累人……咳咳……”突然一陣劇烈咳嗽,角竟是溢出一道來。
李大年當即面一變,質詢目看向外婆與姑姑,“不對,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你們告訴我!”
歐蓉卻是拉著藍睿慌忙起,說了句,“外孫醒了,快扶我去外邊通知大家,一會都來看看大年。”
說完竟是頭也不回的快步離去。
一間石室中,便只剩下這對不算爺孫卻同爺孫的二人。
“老前輩,你到底怎麼了!”李大年一個閃過去,老吳頭如他所料的沒有毫躲閃,一手,便住了老吳頭的脈門。
只是片刻,李大年便神大變,目震驚道,“老前輩,你那一修為呢,哪去了?”
老吳頭咧一笑,手拍了拍大年肩膀,明顯不如過去那麼有力,綿綿的,“大年,坐下來,老頭子慢慢跟你說。”
李大年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坐下來時眼眶已不自覺泛紅。
老吳頭道:“那天你魔魘發作危在旦夕,老頭子不得已才來藥神谷求歐世家幫你推宮過,這個法子的道理,想必你也清楚。為了幫你驅除魔魘,老頭子這修為,現在已全喂到你了。不過你資質極佳,就算魔魘吞了大半,你也應該能吸收不。現在運起大明經試試。”
李大年依言而行,運起大明經,立刻覺到自經脈已暢通無阻,并且之中真力充沛,至比以前巔峰時還要深厚三倍,大喜之下又不住大驚,老吳頭這把歲數,若突然沒了修為,還能再活幾日?
李大年忽然下跪,老吳頭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攔不住,只好道,“你這是干什麼?”
李大年目中淚閃爍,仰著老吳頭道,“前輩對我恩同再造,我卻不知要怎麼回報,只能下跪以表誠心!”
老吳頭老臉一,目中水閃爍片刻,隨即笑道,“你先起來,想報答老頭子還是可以報答的!”
李大年點點頭,立起來,“老前輩想要我做什麼,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老吳頭淡然一笑,“老頭子把你當自己親孫兒看待,怎麼舍得讓你赴湯蹈火?至于怎麼報答,當然還是我之前說過的玄道!大年,從江海來京都之前,老頭子早就算到自己命數,我肯為你做嫁,也存了點私心,就是希我吳家一門有人能早玄道,窺得天機。”
李大年不解道,“老前輩,你之前的一指開江,還是不算玄道嗎?”
老吳頭輕輕搖頭,“一指開江與一指斷江只差一字,但境界卻是天差地別,仍不算玄道,最多只能算是古武道!”
“古武道?”
“不錯,武道之上還有古武道,古武道再往上才可能是玄道,只可惜老頭子活了這麼久,也未見有人進玄道,當真是生平憾事。”
李大年深吸一口氣,驀然想到自現在的境界何其渺小,不由慚愧道,“晚輩就怕不能完前輩所托!”
老吳頭笑道,“莫要妄自菲薄,你骨極佳,又天生龍之相,可謂福緣深厚,萬不可浪費此天大機緣,只要用心鉆研,潛心修煉,將大明經練至最高境界,定可通玄!更何況玄道只是你我這等凡人最高所知,玄道之上又是什麼,我們卻不知道,也許傳說中那些飛天遁地風使電的仙人真正存在過。而我,便希由你來打開這些謎底!”
李大年再次深吸一口氣,目迷惘之,眼中似是浮現出了一條極其深遠悠長的道途。
頃,李大年沉沉一點頭,無比認真道,“前輩放心,晚輩定然不負所托,苦心修煉大明經,就算這是一條無法走到盡頭的路,晚輩也絕不會放棄!”
老吳頭颯然一笑,“老頭子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不過嘛,你的魔魘還沒完全清除,現在雖然對你沒了影響,但也只有一年時間,在這一年,你最好盡快服下龍靈芝,否則拖得越久,變數越大。”
李大年攤攤手,“可林家那閨,實在有些難搞。”
老吳頭沖他勾了勾手指,一副猾相的悄聲笑道,“林家那閨的爺爺老林,是老頭子的酒友,我明日就啟程回江海,他喝頓酒,用我這快土的老子骨相,不怕他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