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門的時候,正好接到了楊宇的電話,問我在哪里,他們準備返回縣城了。
在路邊等了一會兒,車子過來了,楊宇和王軍招呼我上車。我來到后排上面,倒頭就睡。到了縣城,馬海波的同學殷盛熱地招待了我們,說他接到了老馬的電話,知道況了,真的是一場烏龍,不過來一趟不容易,請我們吃一頓飯,略盡地主之誼吧。
楊宇還沒有開口,我便出聲拒絕了,說忙著回去,現在是早晨,也吃不盡興。下一次吧,下次一定不醉不歸。他們一再盛相邀,我都推卻,殷盛便知道我是真的有事,也沒再挽留,送我們出來,揮手告別。
回去的路上,楊宇抱怨說怎麼這麼急?也不說睡上一覺再回去,這一宿折騰,累得要死了,疲勞駕駛,小心翻車哦。我打著方向盤,跟楊宇說知道我凌晨那個時候,干嘛去了麼?他瞌睡得厲害,眼皮子直打架,迷迷糊糊地問為什麼?我說我去了郭娃喜家里,而且還見到了老歪。
他腰一直,立刻就醒了過來,問怎麼回事?
我開車,看著前面彎曲的路,不斷打著方向盤,輕描淡寫地跟楊宇說道:“其實你應該也知道這個買兇殺人的幕后黑手是誰,是不是?”楊宇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看著我,沒說話。我不理他,繼續講起,說那個幕后黑手,知道我大部分的資料,甚至連我是一個養蠱人的事,都知曉。還好這次是一個只會甩飛刀、又對自己絕對自信的家伙,如果他是一個槍手,楊宇,你說你還會不會再見到我?
楊宇角了一下,想笑,但這笑容僵直,好似在哭。過了一會兒,他艱難地說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想警告一下那個家伙,他把眼睛放亮一點,不要惹到不該惹得人。
是麼?我轉過頭來看他,問他那就是知道是誰下的手咯?
楊宇艱難地說,有可能是他表弟,張海洋。
我問他此話怎講?
楊宇抱著頭,陷了痛苦的掙扎之中。
沉默了一會兒,他對我說起,說張海洋這廝自從上回和我打架之后,回到家里就一直嘮叨著要教訓我,他就跟張海洋講起過我的厲害,那家伙不信,說這些歪門邪道,總不至于有槍炮厲害?古人都說了“防不勝防”,想弄一個人,總是有辦法的。楊宇嚴重警告張海洋,說我是他的朋友,讓張海洋不要再纏著黃菲,也不要想歪門法子去報復我,那小子當時一口答應,說曉得了。
結果,后來楊宇聽到馬隊說我在凰古城遭到襲擊,他就心慌,去他媽的公司帳戶里一查,發現賬上被張海洋支走了50萬。
他立馬就知道不對勁了,找到張海洋嚴加盤問。
結果那狗曰的一口否認,只說是賭博輸掉了。
張海洋是他舅舅的獨生子,一向都慣得很,要啥給啥,旁人都拂不了他的意。這件事給他舅舅知道了,把張海洋暴打了一頓,然后把這小子了足,并籌謀著把他送出國外去歷練一下,免得在這個小地方磨油條、無所事事,人也就廢了。
說完這些,楊宇看著我,說他也沒有證據,只是猜測。他有點兒小心思,也是想著他表弟絕不可能干出這種沒有屁眼的混帳事來。所以一路跟來,想親自確認一番。
我看著楊宇,說我還能夠信任你麼?
楊宇著自己的口,說他以警察的良知保證,如果真的是張海洋,他絕對第一個把那小子給抓起來,押送上法院的審判庭。
我說這就好,然后將鎮寧郭家所遇到的事,一五一十,詳實地講與了楊宇聽。
我說郭家雖然讓我不要揭發郭仕友便是殺人攬客老歪這件事,我也答應了。但是,作為一個有良知的公民,我覺得我有權利、有義務將這件事告知給警方,至于怎麼理,便全部都是你們的責任了。我得到了我的答案,幕后主就是張海洋;而你,最好不要將我的話,通過任何渠道傳遞給郭家……
我繼續開著車,而楊宇則思索了一下,打電話給馬海波,說他表弟張海洋有可能就是買兇殺人的兇手。
馬海波剛開始還不相信,再三確認之后,在電話那頭罵了一聲娘,然后一陣忙。
一路行,我補足了覺,力也比楊宇充沛一些,便一直由我開車,我們大概是中午十一點到的晉平縣城,直接將車開進了楊宇他們單位,然后在辦公室里面找到了忙碌的馬海波。見我們進來,他一臉的晦,楊宇問怎麼了?馬海波說你表弟張海洋,已經出國了。楊宇一臉詫異,問怎麼時候,他怎麼不知道啊?
馬海波鼻梁,說今天早晨去傳喚的時候,才知道的。
這小子昨天中午就離開了本市,飛往英國,今天早上的航班,只怕現在已經出了國。我大怒,這王八羔子,居然還跟我玩金蟬殼這一招?便問是怎麼出去的?旅游、學習還是移民?
楊宇說是學習,之前他舅搞的自費留學,只是沒想居然是昨天走的,難道是安排好的?
我和馬海波的目都投向了楊宇,他連忙擺手,說昨天夜里一直都和我在一起,怎麼可能?我想想也是,以楊宇的前途,還真的沒有必要去做這種事,更何況,他本也不是很喜歡自己的表弟。我問馬海波,說出了國就不能夠治這個家伙了麼?他說可以,不過很難辦,程序上不好走。
他怎麼說,那就是沒希咯?
我一下子坐在椅子上,有一種用盡全力,卻打了一個空的失落。
我回到我小叔家,準備洗個澡。
他們正好在吃飯,便加了一副碗筷,招呼我一起吃。我坐下來,覺疲倦像水,將我掩埋。草草吃了幾口,我便洗完澡,躺回了床上,閉上眼睛。越是疲倦,我越是睡不著,想起這些天來發生的事,覺自己好像陷一個爛泥坑中,難以自拔。我先后了兩個朋友,小死,黃菲為我負了傷;而我領養的小鬼朵朵,命運更是艱難,奔波忙碌,不得安定。
這便是養蠱人命運的詛咒麼?
很多時候,我總是想著快意恩仇,然而現實就像一張大網,只要我還有自己關心的人在,便需要時時地接妥協。比如鎮寧郭家,我對那種用別人頭顱來換取利益、踐踏別人生存權利的人,向來是最反的,然而畏懼于其對我家人的威脅,我沒有選擇站出來,而是把這個難題拋給了楊宇。
為什麼?
郭家既然能夠在那里立足幾十年,必然就會有一定的地方利益在為它打掩護,想憑著飛刀七的幾句話就扳倒它,別說馬海波,便是我,也是不敢置信的。
而且,飛刀七的證詞還是來源于我的蠱毒供,這在法律意義上來說,本就站不住腳,是不值得采信的。
打蛇不死,必遭其反噬。
當然,除非是被急了,郭家也不會對我有所行的。因為他們有致我于死地的手段,我也有報復他們的法子,如果不想放棄自己的基業的話,是不會輕舉妄的,這邊是博弈論,這邊是威懾學。我已經告訴楊宇老歪的真實份,這也是我唯一能夠做的,有著警方的盯著,他們的行徑也會收斂一些。
對于此,他們只能懷疑我,沒有確信,也不敢貿然手。
這也許是我唯一能夠做的。
個人的微小,讓我分外沒有安全。我抱了被子,一天的勞累終于涌上了心頭。
我這一覺足足睡了十個鐘頭,晚上爬起來,依然頭昏眼花,半天也沒有清醒過來。樓下的三叔聽到靜,問我醒了沒有,我應了一聲,他我下來吃飯,他給我熱一熱飯菜。吃完晚飯已經是十一點,我便索返回了房間,關上門,然后喚出朵朵和金蠶蠱來。
一人半天,這一次到了朵朵。
金蠶蠱一出現就纏著朵朵玩——比起那個狐貍子來說,其實蟲子更喜歡這一個西瓜頭、嬰兒的朵朵,我也講不清楚是為什麼,大概是習慣的緣故吧。蟲子本就是個舊的小東西。在小叔家里,房子的隔音又不是很好,我自然不敢讓兩個小家伙放肆地玩鬧,一把揪住蟲子,讓它在一邊乖乖地待著,然后開始給朵朵講解《鬼道真解》上面的容。
在找到“麒麟胎”之前,我必須要讓朵朵能夠強大到一定程度,不至于被風洗滌,磁場共鳴而消失掉。顯然,從湘西凰地翻天家中得到的一卷《鬼道真解》,是讓逐漸長起來的不二法門。
然而讓我苦惱的是,雖然找回了地魂,但是由于被妖化還魂草的作用,這地魂產生了一定程度的變異,不但出現了另外一個意識“小妖朵朵”,而且連本朵朵的部分記憶,也失了。好在大部分的知識系都還在,只是……呃,作為一個才上到兒園大班的小盆友,顯然并不能夠理解四百年前一個優秀的鬼魂,書寫的文字和章節。
這“之乎者也”,我個人表示也不是很明白。
雖然每個字我都認識,但是集合在一起,我卻有一些抓瞎。
“文盲”很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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