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居凜接到那通電話之后好像又忙了起來。

在朋友圈里看到廖聰發出來的幾個機場的圖片，在暗吐槽工作行程排得太滿。

不過這次跟以往也不太一樣。

之前只要他離開，兩個人就像隔著千萬重山，貌似一切都回歸原點。

但是現在會因為朋友圈偶爾看到他在做什麼，兩個人也會在微信上聊天。

比如他離開之后，換藥的事就只能給廖聰。

廖聰只干了一次就給發微信。

把他上藥的手法和用量原原本本地復述給，然后問有沒有什麼地方做錯了。

回了個【好的，按時涂藥很快就好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周居凜給發了消息。

【他做得不行。】

隔著屏幕都能到他的嫌棄和不滿。

余皎以為傷口出什麼事了，忙問：【怎麼了？】

他就回了兩個字。

【很疼。】

余皎抿，這也沒辦法，只能去給廖聰說讓他輕一些。

結果廖聰很是冤枉地回了一大堆。

【余醫生，我不能再輕了，再輕棉簽跟皮都不接了。/哭.jpg/】

【老板全程都很嚴肅，撕敷都覺得我手法不對，可是我不知道人類除了那麼撕還能怎麼撕。】

【余醫生，我真的盡力了。】

【上藥上了半小時，他又不自己來，換人也不行，我們真沒有換藥。】

話里話外都是控訴和怨氣。

大概是知道不會輕易出賣他們，于是很是放心地宣泄。

余皎看著他嘰里咕嚕發來的這麼多條，也不知道怎麼辦。

只能試探地去勸周居凜，【其實換藥，只要把藥膏涂好就行了，沒有很多技巧，你要不……適當包容一下吧。】

周居凜不咸不淡地回復：【包容？】

【余醫生平常也這麼敷衍病人？】

余皎覺得被扣上了一個大帽子，忙辯解道：【我沒有敷衍呀。】

想了想，又反駁道：【而且，我的病人都是小朋友。】

遲疑幾秒。

【他們一顆糖就可以哄好，不像你這麼難纏的。】

周居凜：【行。】

周居凜：【小孩都有甜頭。】

周居凜：【我沒有？】

周居凜：【余醫生，你欠我的次數有點多。】

余皎還真得數了數。

上上次是他覺得太累所以決定改期，被忍不住地勾上樓結果被媽媽打斷。

上次是提前來了生理期被他著用別的方式短暫紓解。

他真得很耿耿于懷。

也想過找機會主跟他說，但是兩個人的時間總是錯位。

休息的時候他在出差，他有空的時候又連軸轉個不停。

所以后來拖來拖去，直到春節，兩個人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那段時間周居凜做什麼都帶著點若有若無的躁。

……

再比如，除夕前幾天，臘月二十八。

下班比較早，去參加了邱邱公司舉辦的Mono玩新年嘉年華活。

活集市琳瑯滿目，買了一個“銀河”系列限定盲盒，是之前就在宣傳圖上看好的主題風格。

拆開之后是月亮那一款，娃娃慵地坐在一彎月之上，很漂亮。

不釋手，忍不住和它拍了兩三張照片發了條朋友圈。

配字是“麼麼可的月亮寶寶。”

晚上回到家，洗完澡窩在沙發上看朋友圈的留言和點贊。

回復完同事和媽媽的，看到魏京晝沉在底下的評論。

魏京晝：【老同學也喜歡收集Mono，不早說，直接來找我拿就行，不用花錢。】

余皎客氣回復完不到兩分鐘，頂部就彈出新消息。

來自周居凜。

【喜歡Mono？】

余皎看到信息時微微愣怔，下意識看了眼擺在柜子上的玩偶，給他回復：【不算很忠實吧，但是看到很喜歡的也會買。】

【我在臥室有一個小架子放了幾個，你應該見過吧。】

周居凜：【抱歉，注意力都在你上，沒分出心思看。】

余皎看到這條信息臉不自覺的熱了幾個度。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他。

【魏京晝為人比較容易過度想象，所以盡量不要用某些語氣詞回復他。】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余皎反應了好一會兒都不明白他的意思。

【怎麼啦？】

周居凜只發了一張截圖。

是給魏京晝的回復——

【謝謝，其實我還是比較喜歡開盲盒的覺，不必麻煩啦。/鮮花.jpg/】

看到后面的“啦”才后知后覺地明白過來。

發送的太快，看到他的消息就急著退出來，沒認真看。

平常跟同事總是說“不用麻煩啦”，輸的時候貪圖省事只打了“l”，于是輸法就直接按照記憶把“啦”發送出去。

【不能說“啦”嗎？】

【對我可以。】

余皎默默地看著這四個字，只好把回復上的“啦”改“了”，又加了兩朵鮮花以示誠意。

……

可能是他主發信息的次數有些多，給了勇氣，有時也會主問一些。

不敢發得太頻繁，所以都是去問他的傷恢復得怎麼樣。

快到除夕的時候，他拍過來的照片顯示已經恢復得不錯。

手腕的冷白皮只殘留幾小片偏紅的印記，恢復得大差不差。

背景是黑檀木的寬大辦公桌，照片一角是堆疊的文件。

袖口被潦草地挽著，應該只是為了讓看才臨時上去。

挲了幾下手機邊角，下定決心問：【除夕你能趕回來嗎？】

信息發過去，這其實算第一次真正意義上主在微信上向他問及個人生活。

等待的過程有點張，是他會不到的心緒。

【太忙，趕不回去。】

他回得很隨意。

余皎也大概能猜到這個回答，問這個問題更多況下應該算一種試探。

試探他會不會回復。

會不會不喜歡探聽他的生活。

但好在，他回復了。

這可能意味著，之后就有更多勇氣和他聊些別的事。

——

除夕夜來的靜悄悄。

與闔家團圓的喧囂熱鬧不同，余皎的除夕夜是在醫院度過。

除夕的病房十分安靜。

大家能出院過年的基本都出院，等到年后才會繼續忙起來。

余皎難得安靜地坐在辦公桌前，媽媽一小時后會來醫院給送餃子。

此刻也不想學習，百無聊賴地坐著，突然心來去看和周居凜這段時間的聊天記錄。

其實很久沒見，但卻不怎麼失落。

一條條信息和一張張照片像細細的線將遠在大洋彼岸的他和串聯起來，模糊了遙遠的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