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后,陳韞說要帶陳父陳母在這座城市轉轉,詢問錢公主的意思。
錢公主看著陳韞,“我,我也陪著。”
他做出了這樣的讓步,禮尚往來也應該好好走完這場婚姻最后的路。
陳韞扯角,算是笑了笑:“好。”
四方城地北方,卻兼南北兩地的風貌,老城悠悠,這里的人民也親切熱。
陳父陳母在國外待得久了,回到故土看哪兒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溫馨。
正值夏季,雖然避開了最熱的時候,室外走久了,被熱浪裹挾著,還是不停的落汗。
錢公主去買了四個冰激凌,四種不同的口味,先讓陳父陳母選后,自己跟陳韞一人一只。
陳韞看著因為奔跑鼻尖上溢出的汗珠,抬手給拭去,錢公主愣了下,“……謝謝。”
陳韞沒說話,垂眸吃著手中的冰激凌。
知子莫若母,陳父陳母看著兩人相的狀態,誰都能看出來陳韞本是沒有放下。
當初這門婚事是他們一力撮合的,現如今兒子如同他們期的那種開始珍視這段婚姻,錢公主卻不愿意再守著這場姻緣了。
兩人無聲的嘆了口氣,這人世間的因緣際會,向來無解。
暮下,四人在外面的本地特餐廳吃了飯,陳父陳母走在前面,錢公主和陳韞在后面跟著。
錢公主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走路。
陳韞:“等爸媽回去的那天,我們坐同一班飛機過去辦理手續。”
他們在國外走的結婚程序,離婚要回原地。
錢公主還是低著頭:“好……”
兩人之間的氛圍詭異到寂靜,錢公主不了這樣的靜,繼續將話題延續下去:“希你……早日找到跟自己投意合的漂亮的脾氣好的姑娘。”
把能想到的好詞兒都用上,希他下一頓婚姻滿。
陳韞說:“不必了。”
錢公主愣神看他。
陳韞:“我年時有大師批過字,說我是富貴命卻婚姻不順,將來婚姻要無疾而終,當時被我媽轟了出去,那時我年沒放在心上,如今母親提及,也許真被那道士說中。”
錢公主:“我以前也在道觀里待過,我也會批字,我給你看看。”
陳韞腳步停下,看著圍著自己毫無章法的走位,而后對著他鬼畫符般比劃著念念叨叨,掐指細算半晌,眼睛陡然睜大,一本正經的告訴他:“我算出來了。”
陳韞示意往下說。
錢公主咽了下口水,胡謅:“你好好生活,將來三年……不,兩年之,一定能遇到你的真命天,三年抱倆。”
陳韞看著很久。
錢公主舉手發誓:“真的。”
陳韞笑了笑,“好。”
可他已經不喜歡脾氣好溫婉賢良的人了。
陳父陳母在四方城逗留了一周,今天是陳韞在西洲集團接工作的最后一天。
陳韞跟謝霄北坐在偌大的辦公室。
謝霄北倒了兩杯酒,“非走不可嗎?”
陳韞輕輕抿了口酒水:“該走了。”
謝霄北:“離婚的事也想好了?開弓沒有回頭箭。”
陳韞神略帶苦:“早該結束了,再拖下去,要變仇人了。”
他在頭腦中復盤推演過無數次,沒有一次是錢公主愿意放棄簡翔宇跟他好好過日子。
他甚至決然的想過,如果,如果簡翔宇不在了,那就……
當惡念如同離弦之箭不控制要沖破法律道德界限的那刻,陳韞驚出一冷汗。
他意識到,自己竟然想要殺人。
一段強求而存續的婚姻,痛苦的從來不會只是其中一方。
在他對簡翔宇了殺意時,跟他同床共枕的錢公主是否也有那麼一刻希他就此死去,換取跟心上人的雙宿雙棲?
這段婚姻再不結束,真,要仇人了。
謝霄北與他杯:“選擇好了,就別再回頭看,往前走,你我都正值壯年,將來定還會有另一番天地。”
陳韞說:“好。”
幾人離開的這天,沈南意和謝霄北在機場送他們。
錢公主跟陳韞走完離婚程序,會直接飛去找簡翔宇,也許很長時間都不會再回到這座城市。
這人生就如同飛馳而過的航班,相遇、分離和重逢,都在這里。
在錢公主登機前,沈南意用力的抱了抱,“一路順風,往后也都順遂平安。”
錢公主哭的稀里嘩啦,“嗯嗯嗯。”
謝霄北拳頭抵在陳韞肩上了,“一路順風,常聯系。”
陳韞:“好。”
謝霄北禮貌的跟陳父陳母道別,夫妻二人目送他們一家四口登機,即將分離的一家四口。
一周后,沈南意再接到錢公主的消息,是跟陳韞解除了婚姻關系。
簡翔宇沒等飛過去,就來找他。
陳韞看著前來的簡翔宇緘默著打開車門,準備離開。
簡翔宇住他:“陳先生。”
陳韞沒回頭,卻也沒有立即上車。
簡翔宇看著他的背影:“謝謝。”
就算先前有再多不愉快,即使陳韞私自將他送出國,但這些年,陳韞也的的確確護住了錢公主不父母舊塵的影響,平安健康。
簡翔宇該跟他說聲謝。
陳韞嗤笑一聲,他在婚姻存續期間保護自己的妻子,用得著還是外人的簡翔宇道謝?
這份謝意,陳韞沒接,直接驅車離開。
錢公主從后面拉了拉簡翔宇的手,“他現在心不好……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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