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邵青云的話,棠許垂眸靜坐片刻,忽然輕笑了一聲。
“首先,我沒有認定這件事是一個事實,因為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要講求證據的,所以即便是到現在,我依然還在求證當中。其次,即便我認定這件事是真的,我也不覺得牽涉在其中,因為從頭到尾,我懷疑都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邵先生你。所以,即便我怨恨,折磨,也不會是因為這件事,你懂嗎?”
邵青云神并沒有太大的變化,目卻在棠許臉上停留了許久。
自始至終,棠許沒有毫放低自己的姿態。
哪怕知道對面的這個男人不是好惹的,若是真要陷敵對的狀態,這個男人可能用一個手指就能碾死。
可是沒有什麼好怕的。
越是這種時刻,越是不可能害怕。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邵青云再開口,關注的點居然是——
“所以,你的確在恨著你媽媽。”
棠許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笑。
看著邵青云,很認真地問:“那麼,你是覺得,我不該怨恨,對嗎?”
“對。”邵青云極其平靜且坦然地回答,“你不該怨恨。”
棠許努力牽制著自己的角,“你憑什麼下定論?”
“憑我了解。”邵青云緩緩道,“只是一個小人,當初拋下你遠離故土,一切的一切都是不由己。沒有哪個母親會不自己的孩子,如果不你,就不會因為你這麼痛苦。為人子者,無論如何,都應該諒父母的良苦用心,而不是像你現在這樣……”
棠許依舊笑著,許久,才終于開口:“你這麼諒,難怪會嫁給你。”
邵青云對此并沒有任何的不自然,“是我最的人,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這種罪。”
“那別人因為而遭的罪呢?”
“事態的發展并不以的意志為轉移,我們總會在不經意間傷害到一些人,但是無能為力。”邵青云道,“坦白說,這麼多年之所以沒有管過你,是因為我的要求。”
棠許目微微一凝。
“既然嫁給了我,我就需要一心一意做我的妻子,做我孩子的母親,我不希再記掛著別人,答應了。”邵青云語調舒緩,“可是到頭來,你爸爸生病,還是回來看了他。這一次,又因為你,錯過了原本的歸期,待在淮市不愿意離開,你覺得我該不該生氣?”
棠許頭如同堵了什麼東西,一個字都回答不出來。
而邵青云很快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這樣的人,我絕對不會去苛責。”
眼見棠許始終不曾回答,邵青云緩緩站起來,道:“據我收集到的資料來看,你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希你能好好想一想我今天說過的話。”
說完,邵青云便沒有再停留,起走出了這間辦公室。
……
夜幕降臨,棠許趴在辦公桌上,一不。
直到有職員輕輕敲響了辦公室的門,小聲地喊:“棠小姐?”
棠許像是從夢中突然驚醒一般,抬起頭來,容微微有些發白,“什麼?”
“已經快要九點了。”對方指著手表,“你還不準備下班嗎?”
棠許有些恍惚地看向面前電腦屏幕上耳朵時間,終于察覺到時間的流逝一般,“我馬上就走,謝謝你。”
等到披好服,下了樓,剛剛走到自己的車子旁邊,就見江超快步走了過來。
“棠小姐,你臉不太好,我替你開車吧。”
棠許想了想,點頭表示同意,自己轉而坐進了后座。
車子很快駛出停車場,看著沿途悉的風景,棠許再一次緩緩閉上了眼睛。
等到再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竟然在秋水臺的停車場。
棠許一時有些緩不過神,“怎麼回事?”
江超停好車,轉頭看,道:“路上發現有人在跟著這輛車,你睡著了,我請示了燕先生,燕先生吩咐先來秋水臺。畢竟這邊私要高得多,那些人即便看見你進來,也不會知道你去了哪棟。”
棠許反應了一會兒,才微微笑了笑,“說的也是。”
比起來,回到景灣,再讓人發現燕時予出現在那里,或許更值得警惕。
很快棠許便推門下車,上了樓。
等到燕時予回到秋水臺,棠許已經陷在被窩里睡著了,只是發際濡,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
燕時予探手一,發現果然發燒了,而且燒得還不輕。
燕時予微微皺了皺眉,剛剛移開手,棠許卻忽然猛地睜開了眼睛。
大概是發燒的緣故,的眼睛比平常還要明亮,黑白分明的眼眸此刻飽含了某種緒——
猛地抓住了燕時予的手,張口便道:“他說,回來看了他!他說是回來看他的!”
燕時予聞言,一手扶住的后腦,一手過額頭的汗,“是不是做噩夢了?”
“不是,不是!”棠許很激,連連否認之后,才終于組織起了完整的語言,“邵青云說,棠嵐是回來看我爸爸的……可是棠嵐說,是回來理別的事,剛好在那家醫院遇到了我爸爸……”
燕時予反應得很快,“你是覺得,他們之間有人說了謊?”
“對!”棠許說,“如果棠嵐是特意回來看爸爸的,那完全不必要找其他理由搪塞我。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是對邵青云說了謊!回來明明是為了其他事,遇到爸爸只是巧合……那回來的真實目的是不能被邵青云知道的!那家醫院!是那家醫院!我們要查到那家醫院那段時間有什麼人住,這才是棠嵐回來的真實目的!那個人,如果剛好是跟我爸爸同醫院,那——”
;棠許沒有再說下去。
因為那樣的可能或者事實,沒有勇氣再重復。
只需要驗證,急切地需要驗證!
一把抓住燕時予的袖口,急切道:“你找段思危幫幫忙好不好?他有那家醫院的人脈,他一定可以拿到相關資料。你問問他,可以嗎?”
“好。”燕時予一邊回答著,一邊安著,“可是你現在在發燒,等你退了燒,我們再仔細研究,好不好?”
“我沒事。”棠許抓著他的手上自己的臉,“你看,我好得很,我清醒得很,我一點事都沒有。你現在就給他打電話,行嗎?”
眼見如此切,燕時予到底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回答道:“好。”
聽到他答應,棠許迅速掀開被子下了床,“我洗個澡換服,你拜托他盡快,好不好?”
說完就匆匆走進了衛生間,燕時予看著的影消失在門口,聽到里面傳來嘩嘩的水聲,最終只能走出臥室,撥通了段思危的電話。
大約一個小時后,段思危和另一個男人被管家領著上了樓。
才剛一進門,段思危就看見了獨自坐在沙發里的棠許。
棠許聽到靜,原本已經站起來了,卻在見到段思危后跟著的陌生男人時赫然頓住,一時間僵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段思危對上的視線,清了清嗓子,轉對后的沉默清冷的男人道:“就是病人。”
棠許這才看見那個男人手中拎著的箱子,反應過來了那個男人的份。
男人很快上前,示意棠許坐下,隨后開始幫做簡單的檢查。
此刻棠許的緒不穩定也被迫穩定了。
知道這肯定是燕時予的意思,否則段思危怎麼可能會知道生病。
雖然此刻一門心思撲在別的事上,可是眼見著這樣的安排,也不是不的。
你看,這世界上,有人棄如敝履,也有人這般時刻在意著。
一邊配合著醫生做檢查,一邊卻還是忍不住問了段思危一句:“我想要的東西,你帶來了嗎?”
“你先安心做完檢查。”段思危瞥一眼,“其他的事,再說。”
棠許聽了,也瞥了他一眼,不再多說什麼。
等到面前的男人完一系列簡單檢查,只說了一句:“普通著涼,不算嚴重,吃點退燒藥就能降下來,不用打針。”
棠許聽到這話,便道:“你帶了針藥嗎?”
男人聞言只看了一眼。
棠許道:“針藥見效快的話,我還是打一針吧。”
等到打完針,男人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轉頭看向剛剛從書房里走出來的段思危,“我怎麼下去?”
段思危微微呼出一口氣,說:“管家馬上來。”
男人聽了,也不多說什麼,扭頭就往外走去。
棠許看著那人走出去,這才轉頭看向段思危,“沒問題嗎?”
“什麼?”段思危問。
“讓他知道我在這里,沒問題嗎?”
段思危聳了聳肩,“你看他那個樣子,像是會跟人聊八卦的人嗎?況且燕時予不是都沒有面嗎?”
聽他這麼說,棠許便放下心來,隨后便再一次問段思危要起了東西。
段思危在沙發里坐下來,說:“發到你郵箱里了,不過你要是不想把眼睛看瞎呢,建議你等等燕時予的打印版。”
棠許聞言,立刻起就跑向了書房的方向,不多時,就拿著厚厚的一摞資料走了出來。
燕時予隨后走出來,手中拿著剩下的一小部分,走到棠許邊坐了下來。
“我先預設我們要找的人是個男人,所以暫時將的資料都出來,剩下這些,大概兩百個。”燕時予道。
段思危說:“可不是嘛,一直覺得那家醫院人應該很,沒想到宋雨廷住院期間,有進過醫院的人居然這麼多。以防萬一,我還把前后半個月的人的資料也都放了進來,夠細致了吧?”
聞言,棠許抬眸瞥了他一眼。
而燕時予很快接口道:“所以我也都了出來。”
棠許轉頭看他,輕輕笑了笑。
段思危原本是等著挨夸,沒想到被對面兩人雙雙翻了白眼,極度不爽,卻還是強忍著,八卦了一句:“所以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到底在查什麼?”
棠許已經匆匆翻閱起了手中的那些資料,一個字都顧不上回答他。
而燕時予的注意力同樣在棠許手頭的資料上,幾乎是棠許過一張,他就拿過一張,分類放好。
段思危眼見自己如此被忽略,倍覺辱,氣得起就走。
聽到他離開的靜,棠許才又抬起頭來看向燕時予,“這樣子對他,沒關系嗎?”
“他不會介意。”燕時予回答。
棠許不由得又道:“所以你跟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燕時予聞言,頓了頓,才道:“十五歲那年。”
“你回到燕家之后?”棠許道。
“之前。”
他回答得很簡短,棠許約覺得這時候問這些問題似乎不大合適,便沒有再繼續追問,只看著他手中的那些分類資料,問:“你這是怎麼分的?”
“淮市的,和淮市以外的。”
棠許不由得又笑了笑。
這個分法是對的。
只是這樣分下來,手中的資料仍然還有一百多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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