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林季兩眉倒豎冷聲一哼。

那尊丈高頂梁、正襟危坐的巨像猛一下塌泥胎。隨即在一片嘩啦啦聲響中，無數珍寶滾落而出，滿滿當當的堆滿了大半個廳堂！

黃燦燦的金元寶，白花花銀錠子堆積如山！

珍珠、瑪瑙熠閃耀，翡翠、珊瑚疊錯生輝！

奇玩、古畫數不勝數！

印、符寶計已千百！

誰能想到？

就在這堂堂聖皇祠中、威威神像之下，竟是匿寶私藏！

「這……這！」李老兒驚恐不已嚇的渾發抖，半曲著兩想跪又不敢跪，惶恐回道：「小民真是概不知！還請聖皇恕罪！」

「罪不在你！」林季一拂袖，將李老吹出門外，隨而恨聲罵道：「好你個梁大頭！朕，曾前後賜你兩番善緣，不想，卻結出這般惡果！如今，也該因果得報了！！」

呼！

話音剛落，一道清風破門而出。

咔嚓！

脆響起，懸在門上的「聖皇祠」大匾碎落灰，就連那整座恢弘大殿也劇烈一晃隨之轟然倒塌！

……

梁州，青故地。

滿目瘡痍中，火辣辣的下，人喊馬嘶一片繁忙。

數千個民夫正人拽馬拉的拖著一車車巨木大石。

那木半丈細，全是上品金楠！

那石塊塊如牛大小，皆是整料赤霞玉！

如此奢貴，便是昔年大秦也極為罕有！

一聲聲號子，此起彼伏震響如雷！

一滴滴汗水，連綿不絕激落如雨！

幾乎所有人都滿疲憊、氣力將盡，可個個臉上卻毫無半點怨，反倒一片欣喜之。

更為奇特的是，四外里炊煙裊裊：無數個壯年子埋鍋起灶，老人孩架火拾柴同樣忙的熱火朝天。

更是同樣，那每個人都面黃瘦、弱不風，可個個臉上都掛著一副歡喜之。

整個青上下，繁如織，竟無一人監守，可卻人人竭力，竟無一人懶耍！

不遠，那原本半塌的舊衙前，搭著一片涼棚。

百十個甲鮮明的壯漢陣列行，正在當中的搖椅上，躺著個頭大如斗的白胖子。

那胖子半瞇著眼，吸了口小丫鬟遞到邊的涼茶，懶洋洋的擺了下手很是不耐煩道：「這清河縣也太不識趣了些！當年，若不是聖皇一路追查，斬了那隻貍花貓妖，他青河上下的子小兒早被吃乾淨了！那幫子老骨頭各個都得斷子絕孫！」

「更別說那蟾妖肆的時候，清河上下死傷最重，孤魂怨鬼滿布荒野！若非聖皇大義，他百里清河哪有什麼半縷人煙？！」

「前些天，那張家那老東西怎麼說的？不說他清河上下自老及各個都念聖皇再生之恩，必當竭力湧泉麼？怎麼？就拿這些破磚爛瓦的糊弄事麼？！哼！」

「趙五，給我傳過話去，讓他清河有點良心！」

「謹遵梁王號令！」旁側里，一個滿臉麻子的壯漢應道。

站在搖椅后另一個長相俊、看樣子僅有八九歲的小姑娘，手疾眼快的趁著空擋兒把剛剛剝好的荔枝送進胖子裡。

那胖子滋滋的嚼了兩下甜水直流，一隻胖手斜過去摟著一旁為他扇扇子的胖丫鬟，抱在上上下著道：「那青山縣呢，又送了些什麼破玩意兒？」

「那青山縣倒是無甚可送，反倒向你索銀四十兩！」一聲炸雷，突從耳畔傳來。

「他娘的！好大的狗……」那胖子然大怒，猛一下睜開眼來，卻忽的一下楞了住。

眼前不見那個彎腰駝背的老張頭兒，反而站著一道筆岸如天的青人影。

那胖子瞪大兩眼獃獃的楞了好半響，這才忽而大醒！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叩頭、高聲大呼道：「萬歲萬歲萬萬歲，小的見過聖皇！」

一聽他喊，四下里整齊四立的漢子們紛紛跪倒。

站在搖椅旁邊，乾乾瘦瘦手托賬目的老頭兒很是不信的了眼，隨即也一個踉蹌跪伏在地。

「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聲聲呼喊四傳開去，整個青上下正乾的熱火朝天的數千民眾紛紛扭頭來。

有耳尖的聽出萬歲之聲，趕忙也跟著跪倒大喊。

有眼尖的一下認出，那人不正是當年的林捕頭，如今的聖皇大帝嗎？也著拉老拽兒伏下去。

「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聲聲呼喊，震上雲霄盪滿青。

「數年前，我曾在此為捕一方。」林季看也不看跪在他面前，已然白白胖胖變了模樣的梁大頭，斜長天聲聲念道：「那時，我斬過妖，殺過人，更在城外一劍戰百鬼。」

「也曾欠過錢，耍過賴，更曾閑暇無妄橫生逛。」

「可卻從未害人半分，損人一毫！凡事與善與惡，有因必果！當年如此，今亦如是！」

「當年，曾有一年，父亡母疾，弱無力，不得已人錢財。」

「我見他心孝，一時不忍。奉銀五兩，又許他再張師爺帳下幫閑。匡惡為正，以孝為賢。此為我與那年結下第一番善因。」

林季說著，袖微飄間，跪在他旁的瘦老頭兒被一陣清風吹起，那早已駝彎鉤的腰背逐漸直了起來。

而那個直跪在林季面前的昔日錢年，如今的貪財惡霸卻早已汗流夾背瑟瑟發抖，腰背更是眼見著彎塌了下去，那顆大腦上的髮更如一夜經霜，瞬間雪白！

「幾年前，我再經青……」

林季稍稍低下了幾分目，向那原本就不甚高壯，如今更是早就坍塌的破落城牆繼續說道：

「那時的青先經妖禍，再歷匪，已然破落不堪。萬民無生，四下避難時。那昔日年儼中堅，領著城中百姓重建新城，何奔走，一心為民。一時甚為念，又賜他昊天鴻運，囑其以「天下永安」為念！」

「梁安，你可還記得那時所言？」林季看向塌陷半邊，曾在這裡進出數年，喜樂半的青縣衙。

「我..小人記……記得……」梁大頭巍巍的回道：「聖皇當年賜言道……傷民害命者殺！奢為王者囚！天下為公，生民為上！但有不從，萬……」

噹噹當……

隨著梁大頭每念一字，便有一顆牙齒口落地，叮噹有聲！

可梁大頭卻不敢半字踟躕，繼續含糊不清的回道：「萬軍伐之，凡修一罪，勿……勿論其誰！」

念到最後，那舌頭已然枯萎，那張白白胖胖的大臉也好似歷經數十年，眼見著乾癟了下去，整個子乾乾瘦瘦的如同枯柴一般，被風一吹，大呼呼左右搖擺！

「好！」林季終於落下眼來，看了看趴在他面前，行將就木般的梁大頭道：「與善與惡，因果往續，這都是你應得之報！」

「你未曾草菅人命，朕不殺你！」

「可你奢為王，朕自也不饒你！」

「今日，便將你永囚青，以警天下！」

唰！

隨著林季一指點去，梁大頭那乾癟如柴卻偏偏頂著一顆碩大腦殼的怪異子呼的一下飄空而起。

嗖嗖嗖……

四下里被捆綁在馬車裡，架在滾木上金楠、赤霞玉紛紛聚來，自行組建。

眨眼之間，一座高懸百丈的巨碑巍然而起！

左右兩邊赫然刻有兩行大字：

傷民害命者殺！天下為公！

奢為王者囚！生民為上！

正在紅石碑頂，梁大頭被死死的嵌在其中，白髮飛揚間，那顆碩大的腦袋煞為醒目，頭頂上方那「天下永安」四顆金大字，爍爍生怒向穹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