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江北恒院,英姐在醫院陪護,當天晚上,陸星言送棠許回到了景灣。
臨下車前,陸星言問了一句:“要我陪你上去嗎?”
棠許回頭瞥了他一眼,說:“陸星言,我應該還沒有弱到那種地步。
陸星言聽了,只笑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
目送著棠許的影進小區,他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消失,隨后掏出手機來查了查上面的訊息,直接驅車前往了市中心的一商務會所。
半小時后,陸星言就不請自來地推開了其中一間包廂里的門。
包廂里有近十個男男,原本正是熱鬧的時候,突然被他這麼一打斷,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有人不客氣地問了一句:“你誰啊?”
正中間的位子上,原本正眉頭鎖著煙的段思危,抬眸見到陸星言,先是怔了怔,隨后才制止了這邊蠢蠢的人,“認識。”
陸星言只看著段思危,也不用去看包間里的其他人了,說:“段先生,有時間聊聊嗎?”
段思危頓了頓,捻滅手中的煙頭,起走向了門口。
陸星言微微側,段思危徑直走了出去,隨手打開一個無人的包間,走了進去。
陸星言這才跟著走了進去。
“抱歉。”關上門后,陸星言就倚著門站在那里,看著段思危道,“原本無意打擾段先生的聚會的,只不過,我實在是很想見燕先生一面,但是又沒辦法聯系上他,只能來麻煩段先生你了。”
段思危眉頭瞬間擰得更了些,“你要見他做什麼?”
“棠許是我的朋友。”陸星言說,“我認為,應該配得上一個代。”
段思危直接低頭又給自己點了支煙,一副煩躁不堪的模樣,“這是棠許的意思嗎?”
陸星言偏頭看著他,“那我回來安、陪著,是段先生的意思嗎?如此關心自己好朋友的前友,段先生不覺得自己有些越界嗎?”
段思危狠狠嘬了口里的香煙,才又道:“既然你看得出這是他的意思,那你就應該知道,棠許對他而言有多重要,他難道想要辜負嗎?”
“不想辜負,終究也辜負了。”陸星言說,“結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所以呢?”段思危看著他,“你想見他,是想要說什麼?”
陸星言笑了笑,說:“既然沒辦法見到燕先生,那轉告你應該也是一樣的。無論燕先生有多麼不愿,辜負就是辜負,要辜負,就請他辜負到底,不要一邊決絕到連一個答案都不肯給,一邊卻又要搞這種所謂的‘關心’。如果真的是為棠許好,就請徹底放過,不要再搞這種反復的把戲折磨人。”
段思危眉宇間的焦躁愈見明顯,“你既然知道他這次是被迫做出這種選擇,難道不應該盼著這件事早點過去,他們兩個人能重歸于好嗎?”
“那麼我請問段先生,這次這件事,能夠過去嗎?”
段思危驀地一怔,一時之間,再說不出話來。
“既然這麼難,那就徹底放下吧。”陸星言說,“段先生是燕先生的朋友,所以你自然盼著燕先生能好。可我是棠許的朋友,我只能站在棠許的立場。既然這件事過不去,那就請燕先生善自珍重,徹底放下棠許,放過棠許。”
段思危夾著香煙,一時愣在原地,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我想表達的意思。”陸星言說,“過去這麼些年,棠許所的折磨已經夠多了,如果燕先生是真心對,就請放過,讓從今往后,能夠安穩地生活,這就是最大的仁慈了。”
說完這句,陸星言轉就準備離開。
后,段思危猛地撐著桌子站起來,說:“你本就不明白棠許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
陸星言頭也不回,道:“我不需要明白。我只想棠許往后能夠活得自由安穩,我想,燕先生應該也會有這樣的期吧。”
說完,陸星言沒有再停留,直接拉開門走了出去。
段思危站在桌子旁邊,忍不住仰頭看天,良久,重重嘆息了一聲。
……
第二天一早,棠許起床之后,整理收拾了一下東西,便出了門。
正是早高峰的時段,城市通一塌糊涂,的車子一路堵在車流之中,從高架下堵到高架上,最終還是順利抵達了高樓林立的CBD。
走進江氏總部大樓的時候原本是沒怎麼引人注意的,然而排隊等電梯的人群之中不知道有誰看見了,接著一傳十十傳百,不知不覺間,棠許前面排著的所有人,悄無聲息地就給讓出了道。
等到棠許反應過來,才發現幾乎所有人都在用好奇的目看著自己。
并沒有多作停留,匆匆道了幾聲謝,便順著眾人讓出來的道路,走進了剛剛打開的電梯。
外面的人排著長隊,電梯里卻只有一個,安靜直達江暮沉所在的辦公樓層。
電梯門打開,第一個看見的人,是程進。
程進整個人都呆了一會兒,才緩過來,“你……你怎麼會來這里?”
“我找江暮沉。”棠許平靜地回答。
程進依舊用猶疑不定的眼神看著,道:“江先生還沒有來辦公室……你找他干什麼?”
“那我等他。”
程進見狀,只能將棠許引到會客區,剛剛安排棠許坐下給倒了杯咖啡,正要忍不住打聽棠許到底要干什麼的時候,電梯門打開,江暮沉到了。
棠許很快站起來,迎了上去。
江暮沉滿目沉郁之,正目不斜視地走向自己的辦公室,猛然間見到迎上前來的棠許,也是驟然怔忡了一下。
“我有事跟你談。”
江暮沉目落很快落在棠許手中拿著的文件袋上,停留許久之后,視線才又緩緩上移,落到臉上。
目很平,很靜,似乎早就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
最終,江暮沉收回視線,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
棠許隨即跟上前去,同樣消失在了那扇門后。
……
轉眼又是周六。
棠許前面幾天都在外面奔波,這天卻難得地沒有出門,在家里打擾衛生。
下午,放學回來的宋白打開房門,見到正在吸地的棠許,不由得愣了愣,“你在家?”
;“我不能在家嗎?”棠許反問。
宋白視線在臉上掃了掃,只覺得比起上周,臉似乎恢復了許多。
他很快收回視線,正準備關門換鞋的時候,門外卻突然進來一只瘦削手臂,攔下了門,接著,宋白就看見了一跟自己同的校服。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季時青已經搶進門來,先是沖他招了招手,隨后就探出頭,看向了正站在餐桌旁邊的棠許,笑容燦爛,“姐姐,好久不見。”
見到季時青的瞬間,棠許不由得愣了愣。
那一刻,宋白清晰地看見了臉上的神變化。
有那麼一瞬間,棠許臉上的神似乎又恢復了上周的模樣,然而下一瞬,便又恢復了平靜。
宋白收回視線,冷冷地盯著自己面前的人,“你來干什麼?”
季時青依舊笑瞇瞇的,也不理他,只是看著棠許,“姐姐,我又來蹭飯了,你不會不歡迎我吧?”
棠許靜了片刻,終究只是道:“進來吧。”
“好耶!”季時青瞬間眉開眼笑,搶過宋白剛擺好的拖鞋穿在自己腳上,走了進去。
宋白臉很難看,終究也沒辦法,只能蹲下來,拉開鞋柜重新找拖鞋穿。
也就是在這一刻,他才發現,原本放在鞋柜深的,兩雙男士拖鞋都不見了。
這兩雙拖鞋,自他來到這個房子就放在鞋柜的最深,后來他每每打開鞋柜,都能看見它們安靜地放在原來的位置,像是從來沒有過。
可是那兩雙拖鞋,跟鞋柜里其他不經常的鞋子卻并不相同。
哪怕每一次它們都在原來的位置,可是宋白還是察覺得到,有人穿過。
而現在,它們齊齊不見了。
終于徹底從這個屋子里消失了……嗎?
宋白蹲在那里好一會兒,才終于翻出自己冬天的拖鞋,穿在腳上走了進去。
季時青正穿著他的拖鞋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里,對棠許說:“姐姐,你上次點的那幾個菜我惦記了好久,一直想再來吃的,今天可算是又找到機會啦!”
棠許給他倒了一杯水,“你來這里,跟你家長說過了嗎?”
“你是說我舅舅?”季時青反問。
宋白直接冷臉將自己的書包砸向了沙發里的人。
季時青偏頭躲過,哈哈大笑,道:“放心吧,我舅舅不在淮市,在國外呢。我現在是天高皇帝遠,可自由啦!”
“是嗎?”棠許這才笑了笑,卻沒有再多問什麼。
“所以姐姐,我以后能經常來蹭飯嗎?”季時青立刻又抓住機會問道。
棠許轉整理著吸塵,語氣平緩地回答道:“抱歉,可能不行哦。”
這話說得宋白和季時青同時愣了愣。
等棠許回過頭時,兩個年的視線齊齊鎖定在上,似乎都在等待一個答案。
棠許安靜了片刻,才又開口道:“因為接下來,我會離開一段時間。”
“去哪里?”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問。
棠許看了季時青一眼,才又看向宋白,道:“江伯伯他病不太好,我要陪他去國外治療一段時間。”
宋白臉并不好看,說:“什麼意思?你不僅僅是住進江家,你還要回到江家嗎?你別忘了那個江暮沉曾經做過什麼事——”
“我沒忘。”棠許回答,“我只是陪江伯伯去治病,跟其他事沒有關系。”
宋白此時也已經顧不上季時青了,梗著脖子道:“怎麼沒有關系?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你才會有這樣的決定。棠許,你可要清醒一點,千萬不要因為……因為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就瞎做決定!”
季時青在旁邊,忽然就出聲道:“有你這麼跟姐姐說話的嗎?”
“閉,關你什麼事!”宋白態度惡劣地對季時青道。
“我偏不。”季時青一副混不吝的樣子,“你打我呀!”
眼見著兩個年就要拉扯起來,棠許連忙手拉了宋白,帶著他走進了他的小房間。
關上門之后,宋白臉依舊很難看,盯著棠許,“我以為你應該是理智清醒的,原來遇上這些事,你也會了分寸——”
棠許看著他,忽然打斷他問了一句:“什麼事?”
宋白一噎,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著氣盯著棠許,心口起伏不定。
棠許等他平復了片刻,才開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那如果我告訴你,我已經完了離婚手續,陪江伯伯去治病,是理,也是道義,無關那些七八糟的決定,你能不能安心點?”
宋白驀地一怔,“你……離婚了?”
棠許點了點頭。
宋白似乎有些緩不過神來,“江暮沉他不是拖著不愿意簽字嗎?”
“他沒的選。”棠許回答。
這個消息屬實有些重磅,宋白一時沉默,沒有說話。
棠許道:“至于你,離放暑假還剩一個半月,等放了暑假,去游學團也好,夏令營也好,我都可以幫你安排。但是這一個半月,你一定要像從前一樣,按時回家報道,絕對不許夜不歸宿,也不許惹事生非。”
好一會兒,宋白才哼了一聲,說:“你都已經安排好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眼見著他緒徹底平復了下來,棠許才又道:“在生死面前,什麼事都是小事。所以啊,我們都看開一些吧。”
像是在跟他說話,更像是在跟自己說。
宋白又抬眸看了一眼,又一次沉默了下來。
只是再回到外面的時候,面對著季時青,宋白臉依舊冷得可怕。
季時青看著棠許,忍不住追問道:“姐姐,你真的要出國嗎?”
棠許點了點頭。
季時青聞言,整張臉上都布滿了難過,“我舍不得你怎麼辦……”
“季時青,你惡不惡心?”宋白忍不住道。
季時青也不理他,只是看著棠許道:“姐姐,你不知道,你像是我的幸運神一樣,我舅舅原本對我很嚴厲的,可是自從認識你之后,我的日子好過多了……你又溫又漂亮,緒又穩定,我還希你能夠跟我舅舅為好朋友,帶給他一些正向的影響呢……可是現在你要離開,我真怕自己會重新重新陷以前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里去——”
“季時青,你是不是有病!”宋白氣得不輕,險些又要上手揍他了。
棠許卻又一次手攔住了他,隨后對著季時青笑了笑,輕聲道:“那實在是太憾了,重新找一個幸運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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