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鸞斂了心神,鄭重開口,道:“郡主料事如神,家母之事,鸞兒一直不知,今日前來,就是想請郡主告知一二。”
錦繡郡主輕輕頷首,徐徐道來:“你母親是個心善之人。”
“實則也沒什麼好細說的。那年夏天,你才出生不久,皇上帶著宮中妃嬪貴人前往避暑山莊避暑,國公府也有數人陪同前往。”
“老夫人那時子尚算朗,便也跟著去了,你爹帶著你娘和康姨娘,你則留在了府上給娘帶著,只是誰也沒想到,這一見,便是你們母的最后一面了。”
話說到這,錦繡郡主的語氣也是唏噓不已,慨萬千。
“那是多事之時,權極一時的左將軍一家以謀逆罪被下獄,兩百多口人死在菜市,誰也沒有想到還有一個網之魚逃,那人就是左將軍的第四子,名趙謙。”
聽到這里,陳鸞眉心突然跳了跳,只覺此人與自己母親之死有關聯。
果不其然,錦繡郡主接著來說的話,印證了心中朦朧的猜想。
“當時你父親在刑部任職,負責監斬左將軍一家,趙謙被家人的死刺激得一心想著尋仇,尋思著刺殺皇帝無,便盯上了你父親。”
聽到這里,陳鸞忽而皺了眉心,幾乎想想象到之后發生的事。
錦繡郡主的聲音小了些,碎在湖面的波里,“一次你父親興致大發,帶著你母親,康姨娘,還有你祖母去林子中散步,趙謙沒有錯過這次機會。”
“虧得你母親會些功夫,拉著你父親躲過了第一回 的暗箭,旁跟著的三兩個仆從皆被箭死。你父親這才反應過來,帶著你娘們急忙往行宮趕,幾人都了些刮傷。”
“眼看著快要出林子了,趙謙帶著將軍府的一兩個死士窮追不舍,出了最后一箭,那箭直直地朝著康姨娘而去,那個人貪生怕死,急之下竟拽著國公爺袖不放,生生挪了個方向。”
這樣一來,那箭就直命陳申的后位置。
錦繡郡主有些傷地低嘆:“是你母親,沖上去擋了那致命的一箭,貫穿心肺,回天乏力。”
天子眼皮子底下發生這等事,皇帝震怒,下令徹查,可那趙謙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查無此人,十多年了也沒過面。
無奈之下,皇帝封鎖消息,不準他人提及,再加上鎮國公府上有老太太再三嚴令,自然沒有人敢說半個字。
陳鸞一愣,鼻尖一酸,眼眶里頓時蓄滿了晶瑩霧珠,若不是竭力控制,險些在郡主面前失態。
老太太當時全程目睹,也是生死一線,對康姨娘厭惡到了極致,才回府就下了命令要活活杖斃,可康姨娘命大,恰巧在那時被查出了孕,借此躲過一劫。
知曉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陳鸞只替母親覺得心寒與不值,拼了命想要護著的男人涼薄如斯,轉瞬就什麼都忘了。
依舊將庶出一房寵得上了天,甚至還想著將人扶正。
若不是老太太一直記著念著,自己只怕也無法安然無恙活到現在。
可即使有老太太護著,前世也落得個那樣慘的下落,謀與算計從未在上停歇過。
錦繡郡主提起康姨娘,也是百般的不齒與厭煩,眉頭一皺再皺,知道心里此時定是不怎麼好的,不由著聲音寬:“姑娘不要多想,往事已矣,過去的便過去了。”
是啊,過去的就只能這樣過去了。
知的人越來越,舊的貴族世家提起鎮國公府的原配嫡妻時,最多只會嘆上一句命薄如紙,或許連這個也沒有。
沒有人記得曾經有過這樣一位奇子。
就連陳申,他每每聽老太太念起蘇媛這個名,眼中也只有不耐與厭倦之。
這就是母親的一生。
陳鸞愣怔許久,直到淚痕被藏青的帕子一點一點干,風一吹,驚覺出些細微的刺痛之,這才晃神,抬眸一看,男人長玉立,雪白的角湖畔的風吹得揚起,手中正拿著那條藏青的帕子。
竭力不想在他跟前丟人,卻一回比一回狼狽,索這幅模樣男人見過許多次,索不再遮掩,朝他手,鼻音濃重:“我自個來。”
言下之意,便是要他手中那帕子。
小姑娘鼻頭微紅,琉璃一樣的杏眸中又蓄起了水霧,那雙眼睛一過來,似嗔似怨,朦朧含,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從這般天羅地網中掙開。
他紀煥尤甚。
的手生得極小,小巧的手指關節在白日的照下,現出玉明的質。
紀煥神平和,眉間籠著深重的威之,他挑眉,不聲地將那帕子放在人的手上,手掌卻未曾離開,而是一點點的收攏,將陳鸞小巧的手掌完完全全包裹住。
錦繡郡主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同時走的,還有此地所有伺候的丫鬟。
只有湖面不時躍起幾尾寸長的小魚,驚起漣漪一圈又一圈。
隔著一層帕子,兩只手掌溫度相連,從手指尖燙到心底,陳鸞眼睛睜得溜圓,如皇后宮中養著的那只貓兒一般。
竟是這樣的反應……
紀煥微微瞇了瞇眼,覺著小姑娘真是可得。
陳鸞臉紅得如映日的余霞,飛快地想將手回去,卻掙不開半分,反而被越握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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