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帝意味頗深地說道:“當真不敢奢求?”
“當真!”
蕭令月抬起頭,語氣坦然道:“只要寒寒平安無事,臣就很知足了,無須任何賞賜。”
昭明帝微瞇起眼睛,看了片刻:“若是如此,朕就當你是將功抵過了,你可別后悔。”
蕭令月心里一曬:“臣不后悔。”
去救自己的孩子,難道還會指什麼賞賜嗎?
只要人好好的就夠了。
昭明帝又道:“除了寒寒的事以外,你昨晚還救了朕,也是護駕有功,你有什麼想要的賞賜嗎?”
蕭令月本來也想推辭。
但話到邊,腦海里念頭一閃,又改了主意:“回陛下,臣確實有一件事想懇請陛下。”
昭明帝眼眸一暗:“是什麼事?”
“聽聞陛下宮中的庫房里,有無數名貴藥材,臣想斗膽懇請陛下,讓臣進庫房挑選幾樣。”蕭令月話音落下。
殿倏地安靜了一下。
昭明帝有些回不過神:“只是這個?你就沒有其他想求朕的了?”
蕭令月道:“臣什麼都不缺,除了這件事外,沒什麼要求陛下的。”
昭明帝:“……”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微妙,不問道:“你要藥材做什麼?”
“臣的孩子自不好,需要一些特殊藥材調理,而這些藥材大多是皇家貢品,臣很難在民間找到,所以只能斗膽來求陛下。”蕭令月直言不諱地說道。
昭明帝一聽,似乎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寒寒。
“朕記得,你也跟朕提過類似的要求?還去太醫院的庫房里翻出了不藥材?”
“是啊,北北不好,我特意去給他找的,結果還沒送出宮門,就被爹爹攔下來了。”寒寒不滿地說道。
昭明帝:“……”
他想起來了,確實是有這麼回事。
想要藥材倒不是大事。
蕭令月救駕有功,昭明帝本就有心想賞,便道:“朕答應你!待回京之后,宮中藥材任由你挑。”
“多謝陛下!”蕭令月眼底閃過一喜。
“別忙著謝恩,朕的話還沒說完。”昭明帝意味深長地看著,“救駕是大功勞,你確定只想要一些藥材,不再求求朕其他事了?”
蕭令月心里也納悶了。
昭明帝已經重復問幾遍了,似乎很篤定一定有別的事想求一樣。
但蕭令月捫心自問,確實沒什麼特別想要的。
忽然,腦海里靈一閃。
難道是沈家爵位的事?
在昭明帝眼里,始終是沈家的兒。
沈家剛剛闖下大禍,被下旨奪爵,眼看家族就要徹底失勢,在這個時候,又救駕有功,憑著這樣一份功勞,若是提出要復位沈家的爵位,昭明帝也不好拒絕。
畢竟救駕是大功勞,只換一個空有其名、毫無實權的爵位。
這個要求并不算過分。
昭明帝屢次試探,可能就是為了這件事。
他想知道,蕭令月會不會用自己的功勞,替沈家贖罪。
蕭令月意識到這一點,心里也飛快盤算起來。
替沈家贖罪是不可能的。
沒這麼圣母。
而且,沈家闖下的大禍事關先皇后,昭明帝對先皇后的有多深,就對沈家有多厭惡痛恨。當著文武百的面直接下令剝奪爵位,可見帝王的震怒!
由此可見,昭明帝是肯定不希沈家恢復爵位的。
蕭令月要是真被沈志江的話說了心思,主提出要為沈家恕罪,昭明帝表面上或許不會說什麼,但心里肯定不痛快。
讓一個皇帝心里不痛快了,蕭令月日后還想有好日子過?
只怕到時候,沈家占了便宜,倒霉的卻是。
更何況,爵位這東西,本來就是皇家賞賜的。
昭明帝能剝奪一次,就能剝奪第二次,沈家的把柄一抓一大把,即使現在恢復了爵位,日后隨便找點錯,照樣能把沈家打回谷底。
所以,不管從哪方面來看,用功勞換沈家的爵位,都是愚蠢至極的行為。
蕭令月本沒這麼想過。
但是,要怎麼讓昭明帝相信和沈家不是一路人。
這就有點考驗技了。
蕭令月腦海里念頭飛轉,面上卻出不解的表:“陛下的意思,我有點不明白。”
昭明帝微微瞇起眼睛,看著沒說話。
蕭令月神疑又坦然:“除了藥材的事以外,我確實沒有別的事要求陛下了,不知陛下指的是什麼?”
昭明帝在臉上看不出演戲的痕跡,淡淡道:“你就沒想過,替沈家求求嗎?”
蕭令月一臉“恍然大悟”,繼而又疑道:“沈家闖下大禍,陛下施以懲罰是應該的,何況陛下罰的也不重,又不曾傷及臣祖父和父親的命,也沒有需要特別求的地方吧?”
只說了老侯爺和沈志江,只字不提被昭明帝賜死的沈玉婷。
昭明帝當然也不會在意這種細節。
他別有意味地看著蕭令月:“你真的這麼覺得?”
“是。”蕭令月嚴肅點點頭。
“朕奪了沈家的爵位,又罰你父親降三品,你也覺得朕罰的不重?”昭明帝又問道。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蕭令月認真地說道,“沈家教育不好子,又冒犯先皇后靈位,陛下沒有讓沈家全府下獄,僅僅只是奪爵,已經是網開一面了。”
畢竟在古代,皇帝才是最大的。
皇帝覺得重就重,覺得輕就輕,所有的規矩都只是為了服務皇權。
蕭令月心里很清楚這一點。
所以,自然不會跟昭明帝唱反調。
更何況,也確實沒覺得昭明帝罰的重。
不過就是個爵位而已。
如果沈家的子孫有本事,不靠祖輩爵位傳承,同樣能打下一番基業。如果子孫后代沒本事,那就算爵位代代相傳,早晚也會有失去的一天。
皇家的子孫不,都會有失去江山的風險,更何況區區一個侯爵府?
說到底,沈家的敗落從來不是因為奪爵。
而是后繼無人,注定會敗落。
昭明帝目審視了片刻,繃的面終于放松下來,出些許滿意。
“你能這麼想,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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