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里添加了七八個中介的微信,但發布的房源全都大同小異,后來才發現原來都是同一家公司的。
房東直租的也去看過,和網上發布的圖片極其不符,甚至讓懷疑是不是同一個房子,還有廚房竟然就在廁所前面,兩者僅隔了一層簾子,看得直皺眉。
公司沿線合適價位的房子基本都去看了,好不容易看到滿意的,價格也合適,結果還在猶豫,第二天中午,房東就說已經租出去了。
懊惱得不行,后悔前一天晚上沒有早點付押金。
以為租房會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但沒想到時間線會拉得這麼長,浪費了這麼多休息的時間。
和陶影吐槽起這事,陶影不以為意,在電話那頭大口挖著西瓜。
“是這樣的,租房都要看緣分,你這麼急很難租到滿意的,我剛畢業的時候還因為租房被騙了錢呢,雖然只有兩千塊,但那時候真覺得天都塌了,也不敢告訴家里,只能自己消化,”陶影說完把勺子放在西瓜中間,“你這些年被你哥照顧得太好了,現在才遇到這種事。”
姜筠語塞,眼神暗了暗。
是嗎?
或許吧。
可能真的被溫禮昂照顧得太好了,從來沒有煩惱過這些事,甚至和錢有關的都沒有擔心過,一直都活在真空世界里,沒有接到更現實更殘酷的一面。
距離出差的時間沒幾天了,只好暫時放棄租房的想法,想著等出差回來再找房子。
大概溫禮昂上次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這十天里兩人都是零流,好幾次,去客廳倒水,溫禮昂從廚房走出來,兩人迎面撞上,眼神對視一秒又錯開,誰都沒有開口。
竟比前些日子還要更沉默些,就像溫禮昂看的那部默片,安靜,無聲,單調。
但臺上的花仍然有人每天為它澆水,冰箱里缺了的飲料仍然有人為補上,早上出門餐桌上永遠準備了多一份的早餐。
—
溫禮昂加班到晚上十一點才回家。
車停進車庫,他沒有急著坐電梯上樓,而是走到了小區外。
北城夏初的風還沒有那麼悶熱,尚能到春的余溫,今天天氣格外好,這個點還有不人在夜跑。
溫禮昂看向手里的腕表計算著時間,打算等姜筠睡了,他再上樓。
他不想讓到不自在。
這十天,兩人雖然住在同一個公寓,但卻沒有任何流,如同兩個陌生的租客。
曾經被定義為家的地方,現在卻急著搬出去。
電腦的瀏覽記錄里還能看到發布的帖子,在標題上寫著“急急急!求租金4k以下的小區房,三號線、八號線都可以”。
沒有清除瀏覽記錄的習慣,他時常從這些記錄里拼湊出當天的想法。
幾乎有些病態。
溫禮昂這些天一直想起大學導師對他的四字評價——“獨行其是”。
那位兩鬢斑白的老師曾這樣評價他:“你們別看小溫平時那麼好說話,那是因為那些對他來說都是無足輕重的小事,但要是他認定的事,誰也改不了他的主意。”
溫禮昂一直都知道,從某個角度來說,他是個很固執、很死板的人。
理事,他有自己的一套準則,他認定的事,極會改變想法,就像——他劃定的線,他永遠都不會越過。
他一直很克制,很理。
他是從那樣的環境里長大的,他的人生本來一眼就能看到頭,是姜父姜母讓他走出了析邊村,讓他接了好的教育。
“我們還有個兒姜筠,以后就是你妹妹了。”
在前往梨城的高鐵上,姜永晟對他說了這句話。
從這一刻開始,這就定義了他和姜筠之間的關系——一輩子的家人。
因此,他不能越過那條線,不能讓姜父姜母對他失。
從前,理和姜筠的關系,他或許有過迷茫,但理智總能占據上風。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許是從高中,又或許更晚一些,他漸漸意識到他和姜筠關系的變化,有時他也會分不清他對姜筠的,是親、,抑或是兩者皆有。
他只知道他不能做那些沒有退路的事。
他也往過幾任朋友,相過不長不短的時間,他試圖判斷親和是否存在明顯的分界點,他對姜筠的占有是出自兄長的關心,抑或是其他的原因,他需要辨別他對姜筠的。
他需要對姜筠負責,不能因為單方面說喜歡他,便輕率地下決定。
人不能輕易地被驅使,不能全然被荷爾蒙支配。
他太了解姜筠,直率又任,做事不計后果,考慮的只是“喜歡他”這一個問題,但他需要考慮的不僅是他自己的,還有在一起以后他們要面對的問題,以及如果分開后他們該怎麼相的問題。
他認為他還有足夠多時間去思索,去考量,直到姜筠大學了男朋友——
想到陳琎的名字,溫禮昂太又開始突突地跳。
他不愿再往下想了。
煙癮被勾起,香煙卻沒有隨攜帶,溫禮昂仰頭向夜深,腔止不住地上下起伏。
心尚未平復,有出租車在前方停下,一個背著黑相機包的人正急匆匆地從車上下來。
是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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