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期的最后一天，沈茂良來了申市，談完工作打電話沈徽林出去吃飯。

沈徽林剛跟著上司出了一個差，趕回來后又做假期出行的報道，忙完回到公寓，累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接到沈茂良的電話，沈徽林問：“爸爸，你在申市待幾天？我明天再去找你。”

沈茂良說：“今晚就走了。”又問：“是不是工作忙啊，沒有時間？”

沈徽林說：“剛下班。”

沈茂良可能覺得還在因為上次的事生氣，“你媽媽也在。”

沈徽林臉上閃過幾分意外，確認了一遍，“媽媽也和我們一起？”

沈茂良說：“嗯，出來聚一聚。”

沈徽林應了一句“好”。

從公寓出發，搭乘地鐵去沈茂良發過來的餐廳。

到餐廳包間門口，看到里面坐在桌子兩端的林檀和沈茂良時，沈徽林覺得有些恍惚和怪異。

不記得有多年沒見過這樣的場景。

林檀和沈茂良雖然和平分手，但破裂后能友好相的夫妻占了人口的數。林檀和沈茂良顯然不是數之一，林檀向來格冷淡又做事干脆，離婚后基本和沈茂良形同陌路。這麼多年了，坐在一起吃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

沈茂良先看到了沈徽林，臉上帶了幾分俊雅的笑，“徽林快來點菜。”

沈徽林到之前，沈茂良試圖找話題，但每次剛開個頭，就因為林檀不圓的社，以冷場告終。

沈茂良一手替沈徽林拉開了椅子，隨即將菜單推到面前。

沈徽林低頭看看菜單，按照三人的喜好和口味點了餐，又抬眸看分坐在兩側的父母。

林檀表一向寡淡，面對沈茂良時話更，餐桌上一時有些沉默。

沈徽林問：“媽，你今天不值班嗎？”

“調休了。”林檀拿著茶杯慢慢喝水，“實習什麼時候結束？”

沈徽林說：“還早呢。”

一頓飯吃得不不慢，因為沈徽林一直在試圖找話，氣氛除了有些安靜外也沒有過分尷尬。

吃飯中途沈徽林收到領導信息，拿著手機出去回電話。

見沈徽林實習期間事就這麼多，林檀說：“還不如換個工作，無疑在走下坡路。累不說，也換不來同等報酬。”

沈茂良不贊同林檀，“那麼看重報酬做什麼，我能讓食無憂一輩子，對來說，職業份比報酬重要的多。”

林檀拿著勺子喝湯的作停了一下，抬眸涼涼道：“對來說······還是對你來說？”

沈茂良放下了碗筷，“徽林的節目你看了嗎？就適合出現在人前，出現在屏幕里。”

“那怎麼不干脆讓去電影學院？”林檀說：“還是你覺得明星沒有主持人、記者更高大上？”

沈茂良蹙眉，“怪氣做什麼？”

林檀不想和他做無謂的爭論，“沒有。”

“你就是對我有見，”沈茂良向后靠了一下，看著林檀說：“我做什麼，都覺得不對。”

林檀低頭繼續喝湯，“你的教育方式本來就有問題。”

沈茂良幾乎冷笑，“你和我談教育方式？你管過幾天？”

看向林檀時，沈茂良的話又收住了。

給能力范圍最好的資源，修正格里的怯懦，規劃好以后的職業生涯，幫助接到更高層次的人。沈茂良幾乎用盡心在托舉。

他問：“怎麼就有問題了？”

林檀一時無話。

“父母不在一起，小孩兒多多格會到影響。上次在家里鬧得不愉快······我才意識到可能想和我們多待在一起。”沈茂良沉默了一會兒，拿過林檀面前的碗，替重新盛了湯，“我肯定是為了兒好，不然也不會費這麼大勁兒把你出來一起吃飯。”

林檀問：“這種陪伴不應該是小時候需要的嗎，你早做什麼去了？”

沈茂良失笑，“我早些時候你，你也不愿意出來啊。”

沈徽林打完電話回到包間時，沈茂良和林檀的爭論已經結束，一片風平浪靜。

沈茂良只告訴林檀，上次沈徽林回家的時候鬧了不愉快，沒說的事。其實沈茂良也沒想通，一向懂事的沈徽林會因為找不到拖鞋鬧脾氣。

林檀不清楚來龍去脈，只能告訴沈徽林，“工作忙歸忙，空也要回家。”

沈徽林點頭。

吃完飯從餐廳出來，沈茂良和林檀各自回家了。

地鐵站離靜安小區有兩公里左右，沈徽林步行回去。

沒立即上樓，在公寓樓下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申市污染多年，已經基本看不到星星，但月亮很亮。

對不久前的那頓飯產生了戒斷反應，現在突然覺有些孤單。

沈徽林就那麼靠在座椅里，待了將近十分鐘。

什麼都沒仔細想，但大腦里又閃過很多曾經想過無數遍、并且已經想通的問題。

一直都知道不可以太貪心，父母破裂離婚也是沒辦法的事。雖然離婚重組家庭了，但沈茂良還是給了最好的關懷。

還能要求什麼呢？不能因為自己將破裂的兩個人綁在一起。

很多時候都清醒自知，也避免自怨自艾。但在很數時候，緒也會失控。

印象最深的還是十三歲那年，其實還差一個月就滿十四歲了。的生理期比同齡人來得要晚一些，沒人和說過這件事，就一直沒注意，直到周末練琴回去，發現上有。

最初的錯愕過后，換服洗澡，將臟了的洗干凈晾好，看著臺外沉的天，突然莫名難過。

下樓時沈茂良和肖玉菡都在，沈徽林卻只想見林檀。

背著書包出了門，轉了兩次車到林檀家。

一個長相斯文的中年男人給沈徽林開了門，請進去，說讓先等一會兒，林檀前一天值夜班做手，還在睡覺。

沈徽林捧著一杯熱水，在客廳等林檀醒來。聽向自己介紹，男人鄭向文，媽媽的男朋友。

沈徽林那天沒有在林檀那里多待，很快就出來了。

好像就是在那天……遇見了項明崢。

一條吃得碩的流浪貓跑過。

沈徽林拿出手機，點進和項明崢的聊天界面。

他平時話就不多，也沒有隨時發信息聊天的習慣，沈徽林忙的時候也很主聯系人。

他們已經將近一周沒有見面。

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沈徽林撥了一個語音電話。

四周靜悄悄的，拿在耳邊的手機震片刻，半晌沒有聲響。

以為沒有接通，拿開手機，發現正在通話中。

將手機又拿回耳邊。

安靜了幾秒。

項明崢那里有模糊的談話聲，“打電話又不說話？”

沈徽林說：“……你也沒說。”

項明崢聽到了風聲，問：“在哪里？”

沈徽林說：“坐在家樓下看星星。”

項明崢嗓音帶著幾分低倦，“看得到嗎？”

沈徽林說：“看不到。”

夜有些安靜。

說：“……想聽聽你的聲音。”

項明崢站在窗前，后幾個人還在談笑，落地玻璃外是杉磯凌晨四點的夜景。

沈徽林的聲音被通訊設備得更。

他一向不喜歡太過親近的關系，投時像是會認真，而退時卻干脆利落。

沈徽林太會把握分寸，甚至很主聯系他，他不覺得這通電話是打擾。

“想我的聲音了？”項明崢問。

沈徽林突然被問住了，半晌說：“是啊。”

項明崢輕笑了下，一會兒傳來一陣響。

他問：“聽到了嗎？”

沈徽林說：“什麼？”

“風聲。”

手臂有些麻，沈徽林換了一只手接電話，“你在哪里呀？”

“杉磯。”

沈徽林“哦”了一聲，“出差嗎？”

項明崢沒否認，“你養點兒也不容易。”

“嗯？”

“別喂蚊子了。”

沈徽林笑了下，說了一句“晚安”。

掛斷電話，四周恢復了沉靜。

沈徽林沒有再待在外面，上樓回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