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的臉頰忍不住微微燙。

公車穿過繁華的中心街，很快偏離了人煙熙攘的路段，周圍都是茂的香樟樹。

空氣里充盈著剛割過后的青草香。

青又甜甜的，像是山里的清泉融進了空氣里。

邊煬只覺得掌心里的小手溫涼如玉，生生的，握在里面好像隨時會融化一樣。

他輕輕了手心里纖的小手。

唐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左手上，他輕輕一，就敏的直起，一不敢。

然而他只是著玩，好像找到什麼樂趣一樣，樂此不疲的。

唐雨的胳膊撐在一邊的扶手上，托著下朝外看，玻璃上映照著年低垂的側臉，即便有些發有些凌的垂下，也遮蓋不住他張揚致的五，極為好看。

公車的座椅對他來說過于狹窄，兩條顯得無安放似的，閑散的到了過道里。

在邊煬看過來時，連忙打了個哈欠，裝作困倦的樣子，腦袋靠在玻璃上準備休息一會兒，就被邊煬手拽到邊，將機械似的腦袋按在肩膀上，而后握的手轉為十指扣。

“睡吧。”

“……”

唐雨繃直的后背像個鐵板，可這樣靠著，漸漸的還真有點困。

撥弄幾下頭發，擋住他看過來的視線，咕噥了聲。

“那到了小唐鎮，就司機停下。”

“嗯。”他低頭笑，拾起一只耳機戴在左耳上，另外一只戴在自己右耳上，里面是同頻的英文歌，“睡吧。”

年嗓音輕緩，“我會你的。”

耳朵里著音樂，唐雨的后脊慢慢的放松了下來，神經也慢慢放松下來。

這條路從高一開始坐了無數次，每次上車之后，就找準離司機最近的位置。

全程不敢休息，生怕一睡著就坐過站。

頭一次像現在這樣可以毫無顧忌的閉上眼睛。

不用擔心司機聽不到的聲音，也不用擔心錯過了站點。

黃昏的天空散著紅暈，窗外掛在枝頭的夕又圓又小。

公車偶爾經過清澈的溪流，又偶爾穿過黑黢黢的橋。

邊煬低頭，很的看枕在自己肩膀安穩的睡著。

睫很長，垂落下來卷翹起來，等睜開眼睛時，長睫下的眼眸就會有海上浮冰映著烈發出的那種明亮。

烏黑長發垂在臉頰兩側，臉頰比一個月前第一次見時紅潤許多。

無比慶幸住院期間想著法的編理由讓多吃了點，長了些，不枉他辛辛苦苦喂養這麼久，不過依舊道阻且長。

可他最喜歡聽的聲音。

喜歡淺淺的笑著喊他‘邊煬’。

跟糯米甜糕一樣。

無論是生氣的，嗔的，還是讓他寫卷子時帶點兒命令的口吻。

都喜歡。

邊煬看了一會兒，自顧自的低聲笑，指腹按了按不住的角。

連前排的乘客都不由得轉過頭看他一眼。

怎麼辦啊，他徹底栽了。

就特麼喜歡，喜歡的要死。

就是手指頭，他都覺得可的不行……

當時告白的時候他就想好了，要是失敗了，就一直把人拴在邊。

不管是日久生也好，還是連哄帶騙也罷，總歸他不行，也不能讓別人有了可乘之機。

慶幸沒拒絕，雖然提出了條件。

可別說六百分，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要去摘。

——

到了目的地，邊煬醒，唐雨才緩緩醒過來。

邊煬一手提著所有東西，一手牽著下車，唐雨就在后慢慢的跟。

站在路邊，惺忪的眼眸，眼底泛起一陣霧蒙蒙的水汽，踮起腳尖去看有沒有出租車。

“邊煬，我打輛車送你回去。”

“唐小雨。”邊煬手沒松開，輕描淡寫的看，“都到你家門口了，也不帶我回去坐坐？”

唐雨先是一滯，了，有些話是說不出來的。

半晌，稍稍抬了睫，才輕聲說了句，“現在不回去的話，到了晚上，你回去的路上不安全。”

邊煬著的掌心，說話慢條斯理的。

“我看分明是你覺得我不招人喜歡，怕你爺爺把我打出來吧。”

聽到這話，唐雨沒忍住抿笑，然后搖搖頭。

沒有人會不喜歡他，唔，除了見過他拳頭的那些人。

“往哪條路走？”他晃晃的手，視線落在遠幾條分岔路上。

唐雨猶豫了下，抬起手指了指最曲折的那條。

邊煬面不改的牽著往前走。

路上有人的時候，就趕掙開了手。

邊煬手上落了空，略微挑眉看一眼，他們這樣簡直跟一樣。

唐雨把手背在后，手上似乎還沾染著他的氣息，的確是有點怕被人看見。

走了十分鐘左右，停在一矮房子跟前。

不同于路上見過的那些兩三層小樓，外頭圍了一圈墻，像是簡易別墅，而這矮房子明顯有些年頭了，也沒有圍墻，只有帶刺兒的花椒樹種了一圈，當作籬笆。

看進去就是一片小菜園，說不出來什麼品種，但種類極多。

似乎早就知道孫今天要回來，爺爺此刻正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搖著扇等呢。

而坐在椅上，手上卻沒停過，編織一些花花綠綠的籃子。

“爺爺，我回來了！”

瞧見孫，爺爺馬上喜氣洋洋的迎過來。

唐雨也張開手臂，長了小翅膀一樣飛撲過去，抱住爺爺。

邊煬在后靜靜的看著，不同于在任何人面前，此刻臉上充滿了眷和依賴。

跟爺爺抱完，又撲向。

“小雨啊，你弄頭發了？”

了孫的頭發，稀罕的問。

唐雨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揚起笑容，“嗯，好看嗎？”

“好看好看，我們小雨怎麼樣都最好看了。”

老人家喜笑開的，也沒多想。

老人家爽朗的笑聲讓整個小院都溫暖起來。

爺爺看向跟一起過來的年。

“小雨啊，這個是？”

長得很高又好看，尤其是氣質，跟他們不大像是同類人。

不等唐雨開口，邊煬已經上前自我介紹，“爺爺您好，我是唐雨的……”

對上張的眼神，他揚了揚眉梢，笑開，“的同班同學，也是的朋友。”

“小雨的同學啊，快來坐！”

爺爺拉著他說話。

邊煬坐在很矮的凳子上，有些不開，明明有些不大適應，從頭到尾都是笑著的。

唐雨從他臉上看不到任何嫌棄，輕輕吐了一口氣，還帶他參觀小院。

邊煬傾很仔細的聽，遇到不認識的，還用手指，主問。

看喂養的小兔子和種的蔬菜。

看得滿墻的獎狀，像是勛章。

看數不清的課本和習題冊堆好幾摞，都比他高。

發灰的墻上有爺爺幫標記的高。

讓小姑娘站在那地方，邊煬也要給記了一個，結果和之前的沒什麼變化，然后笑一年都沒長個兒。

唐雨不服氣，也想給他劃，奈何夠不到，于是搬過來一個特別高的凳子，自己站上去。

纖的小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著石子兒，在他頭頂仔仔細細的劃下一道。

小姑娘比劃了一下他們的高差，苦惱的說，“邊煬你好高啊！”

邊煬握住小姑娘的腰，把從凳子抱下來，然后彎腰跟悠悠的開玩笑，“是啊，唐小雨，今后你可要好好吃飯，再長高點兒。”低了低嗓音，笑得特別壞，“要不然以后總是彎腰親你，好累啊。”

唐雨一下子通紅了臉，手去捂他胡說八道的。

好在爺爺去了廚房，低頭編籃子，沒聽見！

爺爺還留他吃晚飯，抓了院子里的走地，從窩里拿出剛下的蛋，摘了長得圓的空心菜，做了好些飯菜。

過了會兒，趁著小雨端菜的功夫。

爺爺把他過去，問他有沒有打火機。

沒戒煙的邊煬的確有，可現在他戒了，沒有。

剛說完‘沒有’，老爺子忽然展笑容，邊煬才意識到這是試探。

老先生試探他是不是煙的壞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