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啊，要麼今年馬上離，明年開始新的規定要等一個月了。”彭正廷給爸爸倒酒，說道，“要麼就只能打司，很麻煩的，今年快點去辦掉吧。”

彭衛國盯著兒子看，畢竟想象當中，兒子應該是來勸和的，現在方向完全反掉了。

“你昏頭了！”果然，老子開口罵道，“你想干嘛，我們離婚對你有什麼好，你想干什麼？”

彭正廷冷靜地看著父親，說：“你知道我從小到大最怕什麼嗎，不是怕你，也不是怕我媽，是怕你們吵架。但我是男的嘛，不能表現出來我害怕，可只要你們一吵架，我就躲在房間里發抖，一直到我去住學校。”

彭衛國不屑道：“夫妻之間哪有不吵架的，你和悠悠媽媽不吵架嗎？而且不是我要跟吵，是要跟我吵，什麼事都要管，什麼事都要啰嗦，我跟人家阿姨講兩句話，腦子里就想了，我能怎麼辦，讓白白冤枉我嗎？”

彭正廷喝了口酒，說：“林煙問媽媽怎麼了，說因為阿姨每次來，你都給人家送茶拿水果，態度好的不得了。”

彭衛國說：“人家來了就一刻不停地做兩個鐘頭，里頭外頭都得干干凈凈，我又不是周皮，給人家喝點水、拿幾塊小點心怎麼啦，我態度好一點，阿姨不是做得更賣力嗎？”

“林煙付了錢的，阿姨不是白給你做兩個小時。”

“付了錢就不把人家當人啦？”

彭正廷說：“那我媽呢，給你做了幾十年，服侍了你一輩子，你給端過水，拿過點心嗎？”

老爺子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說：“這是兩碼事，我們是夫妻，家里的事總歸要有一個人做的，哪家人家不是這樣的？”

彭正廷說：“我媽也上班的，一直工作到退休，再說了，現在你們都退休了，為什麼還非要我媽來做？”

彭衛國詞窮了，怒道：“你是來批斗我的嘍，我罪該萬死好了吧。”

彭正廷問：“要是悠悠以后嫁到這樣的人家，老公把當阿姨用，對別人好的不得了，對自己老婆還要吵架，你怎麼想？”

彭衛國愣住了，這怎麼可以容忍，他的寶貝孫怎麼好去給人家當娘姨，哪個小赤佬敢欺負他家悠悠，腳骨給他打斷。

見爸爸開始反思，彭正廷態度緩和了一些，說道：“吵架肯定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但平時你的態度肯定有問題，爸爸，我就是像你，把林煙為我為這個家做的一切，都看做理所當然的事，差一點我就比你們先離婚了。爸爸，你真的想離婚嗎，你已經不要媽媽了嗎？”

彭衛國握著酒杯沒說話，像是在回憶過往種種，像是在回憶家里請阿姨后發生的一切。

“悠悠外公是個很嚴肅很古板的人，但是他很照顧悠悠外婆的，這次帶你們一起去玩，我媽肯定也看在眼里了，心里能不難過嗎？”彭正廷說，“而你呢，一高興了就人來瘋了，對親戚、對朋友，你看甚至對家政阿姨也一樣，你對別人好的時候，從來沒想過媽媽的，那些禮貌啊客氣啊，甚至是你真誠的激之，媽媽就沒資格了嗎？”

彭衛國怔怔地看著兒子，他心里是不服氣的，可兒子說的就是他和老婆的一切，他就是把家里的事，把老婆做的每件事，都看做理所當然的。

相反多了個阿姨來打掃衛生，他覺得要拿出點東家的氣度，要對人家好一點，別讓人家背地里說他們壞話，在他眼里阿姨的勞是有價值的，卻把老婆一輩子的辛苦都忽視了。

彭正廷說：“現在我有老婆有小孩，條件也還可以，我媽已經沒什麼心事了，真的有底氣跟你離婚的，還沒到七十歲，還有很多瀟灑的事等去做，爸爸，你好好想想，這個家這個老婆，你還想不想要。”

彭衛國悶了一口酒說：“是要離婚，我、我可沒想過離婚……”

父子倆這麼吃吃喝喝、吵吵鬧鬧，轉眼已經八點多了，林煙剛和老板談完，從辦公大樓走出來。

抬頭一眼步三十歲之后的輝煌，心滿意足地一笑，今天就把車停在這里，坐地鐵回去，一下曾經走來的路。

兒發來消息問媽媽什麼時候回家，回了語音說：“媽媽坐地鐵回來，馬上到了，你快點寫作業，早點睡覺。“

這會兒，陳碩和閆心悅吃晚飯，他在廚房洗碗，出來時托著腰喊累，商量要買一臺洗碗機。

客廳里沒有人，走來心悅的房間，正靠在床頭看筆記本電腦。

“沙發買了不坐？”

“還沒過。”

“媽媽過了，還給噴了什麼專用的消毒，早就揮發完了。”

“那……就再吹吹吧。”

陳碩走來，坐到床邊問：“你不喜歡是嗎，我挑的款式你不喜歡？”

閆心悅搖頭：“沒有啊，我們一起挑的。”

陳碩說：“我今晚不做事，你不會吵到我的，我們一起看電視吧，上回在糯家看的節目好玩，要不看個電影也行。”

閆心悅把筆記本展示給他看，滿屏的英文資料，明天開會要用的。

陳碩趕退下，可是走到門口，回眸看見心悅嘆了口氣，想了想，又回來了：“你今晚胃口不太好，不舒服嗎？”

閆心悅盯著他看，手里不自覺地握了拳頭。

陳碩卻把的手指頭一一放開，說道：“有不開心的事，就跟我說，我是你男人啊，誰欺負你了？”

閆心悅說：“陳碩。”

陳碩愣了一下：“我在啊，怎麼了？”

閆心悅道：“我說，是陳碩欺負我。”

面前的人呆了一呆，看起來有些慌張，努力鎮定地問：“我欺負你什麼了？”

閆心悅放下筆記本，把心里的話全倒出來：“你中午的電話什麼意思，什麼我什麼時候相當媽媽，我怎麼當媽媽，我無繁，我有分裂嗎？”

陳碩竟然臉紅了，心悅的腦袋，的胳膊說：“小姑娘家家的，說什麼呢，不說了不說了。”

閆心悅問：“你是不是要外調了，要去外地了是嗎？”

陳碩睜大眼睛：“誰說的，我干得好好的，項目都排到明年春天了，我干嘛要走？”

閆心悅心里的大石頭落下了，渾放松下來，捶了陳碩一拳頭：“你煩死了……”

陳碩明白過來：“是你胡思想，自己嚇自己，還怪我，快賠禮道歉。”

閆心悅不理他，陳碩湊上來就要親親，瘦瘦的人一下就被抱住了，還被霸道地抱出去，放在嶄新的沙發上。

“悅，那水池太低了，刷碗累得我腰疼，我們買臺洗碗機好嗎？”陳碩說，“就放在外面，買大的，以后我們搬家還能帶走。”

閆心悅說：“等等吧，下個月看有沒有便宜些，最近花很多錢了。”

陳碩說：“養家過日子，能不花錢嗎，我們又沒花錢，房租還是你付的呢。”

閆心悅說：“我在電梯里聽說，樓下合租的，大房間三千五，小房間兩千五和兩千，我們兩千五租整套，雖然糯糯和叔叔阿姨都很客氣，我還是很不好意思。”

陳碩說：“將來我們發達了，一次把人還了，糯糯生寶寶的時候，他們不收現金，就給買個大金怎麼樣？”

這麼一說，閆心悅好些了，現在也可以慢慢把本該支付的房租攢起來，將來總有還人的那天。

陳碩道：“既然提到房子了，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兩個人窩在新沙發里，被穩穩地托著，腰啊背啊都舒服極了，陳碩摟著心悅說：“我們把證領了吧，你先把戶口遷到我那兒去，完了我們慢慢看房子，有合適的就置換，先不考慮什麼學區不學區的，就看我們上班方不方便，房型好不好，最重要的是你喜歡。沒有合適的，我們也不急，現在房價低，我出手也不劃算，就安心住這里，給糯糯爸媽看房子。”

閆心悅心里掠過淡淡的失，果然，不會擁有求婚的。

結婚對們來說，是一件很“利益”的事，一個需要安之，一個需要有資格把房子置換了，正如對糯糯說的那麼瀟灑，他們是相的，結婚是為了更方便生活。

但已經滿足了，短暫的浪漫總會過去，一輩子長長久久的幸福才更重要。

“我去派出所開個證明，總不見得回去戶口本，你呢，戶口本在家里嗎？”閆心悅說，“要不你也開個證明，別寄來寄去，丟了多麻煩。”

陳碩搖了搖頭，起回房間，從行李箱里拿出了戶口本遞給心悅，得意地說：“我這次帶出來了，我是鐵了心要娶你的。”

閆心悅眼眶一熱，翻開戶口本，陳碩就坐到邊上說：“等我們結了婚，新戶口本上你就是戶主了，再過幾年，我也能遷過來了。”

“你真的要在這里落戶嗎。”

“社保待遇差太多了，也許將來城市之間差距會小，但我總不能干坐著等吧，不然我離開家鄉干什麼，在這里發發熱完了，事了拂去，深藏與名？”

閆心悅笑道：“還會念詩呢。”

陳碩驕傲地說：“我可是優等生里的優等生。”

閆心悅合上戶口本，很小聲地說：“可惜優等生會念書，腰不好……”

陳碩問：“什麼？”

閆心悅的心砰砰直跳，豁出去說：“我還以為是我不夠好看，現在知道了，是陳先生每天洗碗把腰累了。”

大男生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嗔道：“你一個小姑娘家。”

閆心悅說：“你當初問我那些話的時候，你當我小姑娘家了嗎？”

陳碩干咳一下說：“那、那什麼……家里沒有，下回我買了，我們再……”

閆心悅一下子跳起來，跑進臥室鼓搗什麼，很快又跑回來，手里拿著五彩斑斕的小片片，打撲克似的展開。

“你說你一個孩子啊，真是……”被朋友瞪著，陳碩立馬改口，“真是做得好，孩子就該保護好自己。”

漂亮的人兒撲過來，陳碩下意識地舉起雙手，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心悅則溫如水地說：“刷完累了，我給你。”

這一年之于全世界，有太多的不幸和無奈，但閆心悅一直心懷恩，從沒想過的人生里會有這麼一年，遇見對的人，遇見相的人，結束虛偽而浮夸的人生，讓過上踏踏實實的日子。

在紙醉金迷的世界里，守住的最后底線，在陳碩邊原本就不存在，和這個男人在一起，什麼也不用顧慮，因為他會撐起的天，會守護的世界。

新買的沙發，很舒適，很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