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綏頓了一下，轉過頭，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這句話本沒什麼問題，但是這個語調，這個時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總覺得他知道點什麼。

兩人對視了幾秒，時綏很快開口，“沒做什麼。”

傅時聿垂眸了一下，溫溫淡淡地道，“你頭疼，我想讓來看看你，下午沒睡一會兒嗎？”

他這問題虛虛實實，時綏也不愿意猜測，直接道，“我出去了一下。”

也許林姨已經告訴他，也許他已經從其他渠道知道。

若是撒謊很容易被拆穿，再說既然和安窈說好了，那麼見面也沒什麼好瞞的。

聽到這麼一說，傅時聿眉梢輕挑，表也緩和了幾分，“去見朋友了？”

果然。

時綏舒了一口氣，緩聲道，

“嗯，中午見的那個朋友聯系我了，我就出去了一下。”

傅時聿想起什麼，沒再繼續問下去。

時綏回了房間，而他去了書房。

坐在床沿，心事重重。

安窈的話在耳邊反復回，雖然知道自己現在結婚了，要翻出那個男朋友是沒必要的事，但是

越不知道的事越是好奇。

沒法想象，自己曾經有個相的男朋友，為什麼一點兒也想不起來？結合安窈、凌周以及時淮告訴的話，甚至可以確定，出事之前一定是和那個“男朋友”在一起，去安城也是為了見他。

難道他是安城人？

他們的車禍究竟是意外還是預謀。

時綏心里有無數個為什麼，可沒人能解答的問題。

只能自己腦補出無數個謀論，甚至，有那麼一秒鐘的遲疑，是不是沒有恢復記憶反而是一件好事呢？

時綏覺得已經不能再放任自己想下去了。站起，一瘸一拐地走去浴室。

浴缸里放滿水，先坐在邊緣，而后轉，支撐著一條緩緩地進水中，的手還不能水，只好趴在邊上。

大概是神一直于高度集中的狀態，又可能是水溫正好太舒服，竟然趴在浴缸邊睡過去，不知不覺又陷了夢境。

夢里依稀覺得自己曾做過這個夢。

夢里年的臉又清晰了幾分，讓越發覺得那人長得像傅時聿，英俊卻有些年氣的臉，臉上的表有著幾分桀驁懶散。

雖然和現在的傅時聿給人的覺不太一樣，但時綏莫名的覺得就是他。

“傅時聿，是你嗎？”

覺到自己在問那個年。

可年沒理，而是走向一個孩子。

蹲坐在海邊的孩子十一二歲的樣子，長得很漂亮，時綏覺得臉，一時又想不來自己在哪里見過，后來越看就明白過來。

這不是自己嗎？

年在孩面前蹲下，遞給一個裝滿紙折星星的瓶子，笨拙而又耐心地安，“不哭了，哥哥送給你一樣東西，它會實現你所有的愿。”

抬起漉漉的眼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看向他手里的漂流瓶，咬著撒道，“你騙人。”

“不騙你，真的有用。”

年把星星瓶子塞給，笑著的腦袋。

將信將疑的，但還是收下了這份禮，仰頭看著年，心想，這個哥哥真好看。

站在一旁的時綏也是這麼想的。

這個夢很甜，時綏一時不愿意醒來。

書房里，傅時聿看著手機里陸城發過來的箴言。

“給彼此一點空間，不要對方太，不然你得越，越害怕越想逃。”

傅時聿站在臺上，眼睛看著屏幕上的字，角勾起一抹弧度，修長的手指點了點煙，空中撒出一小片猩紅。

他單手打著字，“明知道撒謊，也要裝作不知道？”

陸城懶得打字了，接著一條長達五十九秒的語音發過來。

“有個很流行的詞，什麼來著，對，鈍力，鈍力知不知道？一看就知道你不看書，讓哥哥為你答疑解。鈍力就是讓你做人做事裝糊涂一點，不要什麼事都要弄得明明白白，有些事，模糊著過去就行了。人心是經不起考驗的，尤其是婚姻里，不要斤斤計較。”

傅時聿了額角，給他打字回過去，“我第一次知道這個詞還能這麼解釋，教了。”

“那是！哥哥我舉一反三，總之，有什麼問題來問我，我肯定能給你出主意，還不收錢。不過，嫂子撒什麼謊了？”

陸城話說了一大堆，其實逃不開八卦二字。

傅時聿懶得理他，直接按滅了屏幕。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向遠，一片漆黑。

其實下午一出去，林姨就告訴他了，畢竟不好，又不舒服，林姨怕一個人出事，前腳一出，離開南苑的消息就傳到他那兒了。

他并沒有派人跟蹤，但是在外面呆了幾個小時他還是知道的。

從見到那個人時反常的態度，再到他離開后迫不及待地出門，這都表明有什麼事在瞞著自己。可陸城說得沒錯，他也許該給一點空間，不能干涉友的權利。

只是這種不在掌控中的覺很糟糕，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任人擺布的時候。

他轉過，將煙按滅在煙灰缸里，打開書房門走了出去。

他在主臥前站了一會兒，還是推門進去，見房間里沒有人，他扯下領帶扔到一旁，走到浴室外，敲了敲門。

然而里面沒有回應。

傅時聿推開門，視線一轉，便看到人趴在浴缸邊緣，好像睡著了。

他皺著眉快步走過去，手一探，水已經涼了。

“時綏！”

男人怒意頓起，從旁邊扯了一條浴巾，把人從水里撈了出來。

時綏睡得很沉，的似乎也習慣了傅時聿的懷抱，被他抱起來后也只是稍稍睜開眼，見到是和夢里相似的樣貌后，開心的笑了。

腦袋朝他懷里靠了靠，喃喃地喊了一聲，“謝謝你，哥哥……”

傅時聿再次聽到這個稱呼后，眸眼可見地沉下來。

他曾再三安自己，這個稱呼也許也只是個稱呼，不能代表什麼，可是當從口中再一次聽到時，他已經無法再欺騙自己。

這個“哥哥”是不能忘記的人。

是凌周，還是其他人？

傅時聿幾乎是立刻想要把弄醒質問清楚，可一想到陸城的話，心中的嫉妒又被自己生生地了下去。

從浴室到床上的距離，傅時聿的心從平靜到生氣已經周而復始了幾次，終究還是無法忽視心中的怒意。

他可以不追究那個男人是誰，可是這口氣沒法不出。

他看著床上那個因為被惡劣地扔了一下而不舒服轉的人，下一秒，三下五除二了自己的服，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