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余大驚,來不及做出反應,祁讓已經冷聲對雪盈吩咐道:“你要好好服侍,把人照看好,倘若有什麼閃失,你的家人都要為你陪葬!”
雪盈戰戰兢兢地跪下領命。
晚余的心卻直往深淵里沉去。
還是低估了祁讓。
這個男人,即使在深款款的時候,也從未放松過警惕。
他知道沒了阿娘,再沒什麼可牽制,就讓最好的伙伴來填補這個空缺。
雪盈何其無辜,倘若自己逃跑,就要連累和的家人一起死,這樣的話,自己和殺人兇手有什麼區別?
可是,祁讓發了話,自己若是拒絕,難免又要引起他的懷疑。
晚余無可奈何,只得向他謝恩告退,在胡盡忠和雪盈的陪伴下往神武門而去。
不管怎樣,先出去再說,有徐清盞和沈長安幫忙,總能想到辦法的。
雪盈尚且不知自己的命運已經和晚余的命運掛了鉤,路上還興致道:“自打進了宮,就再也沒有出去過,今兒個托晚余姑娘的福,出去見一見世面。”
說到這里驚覺不妥,人家晚余沒了阿娘,這樣開心算怎麼回事?
于是忙向晚余道歉:“對不住你了,我實在是太久沒出去,高興糊涂了,忘了你是回家奔喪,你千萬別往心里去。”
晚余拉著的手,險些掉下淚來。
這傻姑娘,明明是自己連累了,還傻乎乎的跟自己道歉。
倘若自己真連累被滿門抄斬,給做八輩子牛馬都不能償還。
胡盡忠也不知道晚余請他作陪是為了害他,還以為他這段時間的苦心總算得到了晚余的認可,心好的不得了,甚至還拍著脯向晚余保證:
“姑娘只管放心,有我在,江家沒人敢刁難你,誰要是敢對你不敬,我第一個饒不了他,我今天就相當于皇上賜你的尚方寶劍,你想殺誰,我就幫你殺誰。”
晚余懶得理他,雪盈湊到晚余耳邊說:“你讓他先殺了他自己,看他殺不殺。”
“嘿,說什麼呢還背著我?”胡盡忠裝模作樣訓斥雪盈,“你這丫頭,咱們現在可是一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可不能背著我攛掇晚余姑娘做出格的事,你沒聽皇上剛才說嗎,晚余姑娘要是有什麼閃失,你們全家都要掉腦袋的。”
雪盈說:“我知道,公公放心吧,晚余能做什麼出格的事,您只要護著不江家人的氣就行了。”
胡盡忠搖頭晃腦:“這還用你說,我自然會護著晚余姑娘,等這趟回來,就是主子娘娘了,得寵,咱們也跟著沾不是。”
晚余的心越發沉重起來。
胡盡忠又諂道:“姑娘聽說了沒,昨兒皇上為了替你出氣,把永壽宮那位從淑妃降為了齊嬪,還罰了半年的月銀,讓每天到花園,在你暈倒的地方跪一個時辰。
咱家想著,皇上這樣做怕不是給你騰位子呢,只要你好好的侍奉皇上,那個妃位早晚是你的,將來升貴妃,皇貴妃都是有可能的。”
晚余聞言愣了愣,這些年淑妃不管怎麼專橫跋扈,祁讓都沒分毫,這回竟然對了真格,可見淑妃父親的救命之恩,以后是真的不作數了。
沒有了父親環的庇護,淑妃往后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
晚余抿了抿,沒有給胡盡忠任何回應。
關于祁讓的一切,都不稀罕。
此生所求,不過是長安與自由。
只是現在,長安遙不可及,自由,也要以好姐妹的滿門命為代價。
看著無辜累的雪盈,一顆心仿佛在油鍋里煎。
很快,三個人就到了神武門。
晚余想著上回自己在這里被誣陷了祁讓的玉佩,被胡盡忠送去了慎刑司,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如果那天自己能順利出去,現在是不是已經和長安在一起了?
那樣的話,阿娘也不會死,不會和天人永隔。
胡盡忠遞了祁讓的手諭給守門的侍衛,侍衛看過之后,立刻就給他們放了行。
“姑娘請吧!”胡盡忠對晚余手作請,讓先行。
自己千辛萬苦都走不出的宮門,對祁讓來說不過一道手諭的事兒。
晚余心復雜地挽住雪盈的手,邁著虛浮的步子走出了那道門。
門外是寬闊空曠的廣場,清晨的冷風攜著自由的氣息撲面而來,明明寒意刺骨,卻渾的都沸騰起來,化作熱淚直往眼眶里涌。
這囚五年的宮門,總算走出來了。
接下來會是什麼樣的境遇尚未可知,至這一刻,天地是廣闊的,是自由的。
閉上眼睛,迎著風,大口呼吸,冷冽的空氣吸進肺腑,整個人都要迎風飛起來。
要是真的能飛起來就好了,這樣就能永遠地擺祁讓,開始新的生活。
“晚余,我們真的出來了!”雪盈握住的手,聲音都在因激而抖。
胡盡忠經常出宮辦事,實在沒什麼好興的,指著旁邊的一輛馬車催促道:“兩位姑娘,別顧著高興了,快上車吧,瞧這小風刮得,萬一著了涼,皇上可是要怪罪我的。”
一句話功地將晚余從幻想拉回了現實,收起激的心,和雪盈一起往馬車走去。
胡盡忠跟在兩人旁,獻寶似的說道:“晚余姑娘,這可是皇上特地為你準備的馬車,別看外面普普通通,里面卻是另有乾坤,你上去瞧瞧就知道了。”
到了跟前,雪盈先把晚余扶上了車,正當要上車時,拉車的馬不知怎的突然發了瘋,一聲嘶鳴,先是高高揚起前蹄,隨后便拉著馬車向前狂奔而去。
雪盈猝不及防,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胡盡忠嚇得驚呼一聲,顧不上管,追著馬車沖趕車的太監大喊:“停下,快停下……”
趕車的太監也嚇得面無人,死命拉扯韁繩,大聲喊,試圖讓馬停下。
馬發了瘋,豈會聽他指揮,一味地拉著馬車撒狂奔,把他也顛了下來。
胡盡忠大一聲不好,趕車的都被顛下來了,晚余姑娘在車里還不知是什麼景。
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自己的腦袋肯定要搬家。
天老爺,原以為這是趟討巧的差事,沒想到竟是送命的差事。
這可如何是好?
這時,有人從后面過來,了他一聲:“胡公公,怎麼了這是?”
胡盡忠回頭一看,是徐清盞的干兒子來祿,頓時喜出外:“小祿子,你來得正好,聽聞你是馴馬的高手,你快幫忙把馬制住,晚余姑娘在車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