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安微微一怔,神變得肅重。
他領會到了晚余的意思,對晚余拱手作揖:“晚余姑娘,你阿娘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不是我當日臨時起意向皇上求娶你,你阿娘可能就不會死,我心中愧疚難安,特來祭拜亡靈,希你和你阿娘能原諒我的無心之失。”
他對著自己心的姑娘,隔著一步之遙,說著這般客氣疏離的話,心里刀絞般的痛楚。
他知道那個罪魁禍首就站在門后,他恨上來,真想不顧一切地沖過去殺了他。
其實早在他收到那張“江晚余不愿嫁沈長安為妻”的紙張時,就已經對他起了殺心。
他寫了信,打算調兵回京,攻紫城。
父親攔住了他,一瘸一拐地將他拖到祠堂,讓他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說我沈家滿門從來只有為國捐軀的英烈,從未出過反叛朝廷的逆賊。
想當初先帝那樣昏庸無道,我們沈家都沒有造反,當今圣上勵圖治,治國有方,短短五年就讓百姓過上了安居樂業的日子,而你,卻要為了你那點兒長舉兵造反。
你這樣做,非但救不了你想救的人,還會連累許多人無辜枉死,倘若有圖謀不軌之人趁揭桿,再有外邦敵寇趁機來犯,到時天下大,民不聊生,你沈長安就是大鄴的罪人。
你上對不起列祖列宗,下對不起黎民百姓,將來的史書上,我們沈家滿門忠烈也會因為你被批臣賊子,落下個千古罵名!
沈長安,難道你活著就只為了一個人嗎?
父親的話喚回了他的理智,卻也讓他陷更加痛苦的境地。
他活著不只是為了一個人,但這個人對他來說卻是最最重要的。
生命中的任何東西他都可以割舍,唯獨這個人,是他骨中的骨,中的,永遠不能割舍。
要他舍棄,除非先把他剜剔骨,讓他流盡最后一滴。
他著眼前的姑娘,將自己的痛苦悉數去,只留下滿眼堅定的。
就算不造反,不殺祁讓,他也不會放棄。
就算最終還是沒逃,了祁讓的人,他也不會放棄。
就算將來生兒育,垂垂老矣,他也不會放棄。
只要心里還有他,還想著離開祁讓,他就不會放棄。
他不能為一人而活,但他永遠為一人而等待。
“晚余姑娘!”他又了一聲,萬語千言,都在這一聲疏離的稱呼里。
他知道能懂。
從來都是最懂他的人。
晚余一聲不吭,默默地流下眼淚。
懂。
都懂。
他說出口的,和沒說出口的,都懂。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的心和他的心一樣堅定,永遠都不會改變。
沈長安走到靈位前,為亡靈上了香,燒了紙錢,三拜之后,站起來,又對晚余躬一禮:“晚余姑娘,長安告退,你珍重!”
晚余福一禮,送他離開。
他的背影尚未遠去,胡盡忠又把門關了起來。
線重新變得暗淡,祁讓沉著臉從門后走出來。
晚余的手在袖中攥,一顆心仿佛從溫暖的云端跌進了冷的泥潭,心頭僅有的一點暖意也隨著長安的離去而消失了。
祁讓走過來,手鉗住了的下:“你們在演戲給朕看,是嗎?”
晚余像是聽不懂他的話,一雙泛紅的淚眼無辜又膽怯地看著他。
“你敢說,你們從前真的不認識?”祁讓又問。
晚余在他的鉗制下輕輕搖頭。
“可他和你說話的語氣很溫。”祁讓眼里有明顯的醋意,“他在戰場上殺人如麻,又不是什麼溫潤公子,倘若從未見過你,為什麼要對你這樣溫?”
晚余回答不上來,只能無語地看著他。
祁讓冷笑:“你是不是就喜歡他這種類型的,你覺得他比朕好,是嗎?”
這個問題他先前就問過,如今又重新提起。
可見他對沈長安還是很介懷的。
晚余違心地搖了搖頭,打著手勢說自己不喜歡他。
祁讓卻不肯善罷甘休:“不喜歡他,也不喜歡朕,那你喜歡誰?徐清盞嗎?”
晚余愣住,沒想到他會提起徐清盞。
可就是這一愣,竟讓祁讓誤以為自己猜對了,鉗住下的手指用力收,咬牙切齒道:“你真的喜歡他?你寧肯喜歡一個太監,也不愿喜歡朕,是嗎?”
晚余疼得眼淚汪汪,卻不敢掙扎。
下一刻,祁讓突然就吻了上來,涼薄的不由分說地堵上的,舌尖強勢地撬開的齒,用滿腔的怒火和醋意對展開野蠻的掠奪。
晚余驚得瞪大眼睛,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在靈堂里輕薄于。
他怎麼可以這樣?
怎麼可以當著阿娘的面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
阿娘看到了該有多心疼。
阿娘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息的。
晚余又氣憤又屈辱,不管不顧地掙扎起來。
祁讓發了瘋,豈容掙扎,一只手臂像鐵鉗一樣將錮在懷里,一只手扣住的后腦勺,瘋狂地親吻,親得氣吁吁,淚如雨下。
那些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流進里,咸苦的滋味充滿兩人的舌之間。
祁讓卻像是嘗到了世間最甘甜的酒,對越發罷不能。
“你是朕的,你只能屬于朕,你敢喜歡徐清盞,朕就殺了他,你喜歡誰,朕就殺了誰……”
晚余的被他堵著,快要不能呼吸,勒在腰間的手臂那樣用力,將肺腑里最后一點空氣也榨干凈。
眼前開始出現白,一陣陣的眩暈,急之下,牙齒用力咬合在一起。
祁讓嘶了一聲,舌尖被咬破,腥味在口腔蔓延開來。
疼痛并沒有讓他找回理智,卻讓他更加瘋狂。
他漆黑的瞳孔暗涌,抓著孩子瘦弱的軀將抵在了棺材上。
“朕今日就當著你阿娘的面要了你,看你再去喜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