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山里躲了一晚上,第二天,沈長安把徐清盞安置在一個山里,帶著回了家。
從那之后,他們每隔一兩天,就相約著進山去看徐清盞,給他送吃的穿的。
尚書府的人找徐清盞找了半年,實在找不到才漸漸放棄。
這半年的時間,徐清盞一直住在山里,和沈長安也有一大半的時間陪徐清盞消磨在山里。
三個人一個是流浪兒,一個是外室,一個是錦玉食的小侯爺,卻出奇的相投,在遠離世俗紛攏的山林里,了最親無間的朋友。
到了第二年,十三歲的沈長安要隨父親去往西北戰場歷練,臨走前特地給徐清盞買了一個份,送他到一家武館當學徒,他好好學本事,說以后有機會就把他弄到軍營去,等他將來建功立業,出人頭地,就再也沒人敢欺負他了。
然而,幾年后的徐清盞卻放棄了進軍營的機會,在被父親送到祁讓邊后,毅然決然地以太監之宮,陪伴在左右。
他說他其實早就是廢人了,是當初被尚書家的公子廢掉的,只是一直沒和他們說。
他說他這樣的人,或許進宮比進軍營更適合,
他用他的行說明了一切,進宮不到一年,就贏得了祁讓的青睞,步步高升,不到三年就了司禮監掌印,并提督東廠。
他得勢的第一件事,就是搜集戶部尚書結黨營私,貪贓枉法的罪證,使得尚書府被滿門抄斬。
那天,他親自去刑場做的監斬,回來后,找機會見到,笑著對說,做臣的覺真好,殺人真痛快。
卻分明從他眼里看到了淚。
如果可以歲月靜好,誰又愿意刀尖上?
當初那個沉默孤獨的年,就這樣了談笑間殺人奪命的掌印大人,讓所有人只要聽到他的名字就會膽戰心驚。
可他的心,始終有一塊之地,留給,留給長安,留給他們那些年的時。
晚余回憶著往昔,在一個山里找到了徐清盞為準備的便于登山的鞋子,還有防用的匕首,外傷用的金創藥等一應品,穿戴收拾妥當,便向著山頂爬去。
要爬到山頂,制造出跳崖的假象,然后踩著自己的腳印原路返回,在中途躲進一個山。
那個山還連接著其他的幾個山,有好幾個出口,會從其中一個出口,再躲進一個更蔽的山,只要能保證天黑之前不被找到,這一夜的時間就足夠逃出去。
至于留下的痕跡,在江家人和祁讓發現不見之后,肯定會派出大量人手尋找,到時候徐清盞的人會混在其中,把的痕跡全部抹去。
山頂上的腳印,徐清盞的人也會最先找過去踩一通,等到上面遍布腳印之后,就沒有人能從中辨認出的腳印了。
或許一天,或許兩天,有人會在山崖下找到被野狼啃噬的面目全非的尸。
到那時,江晚余這個人就徹底從這世間被抹去了。
知道這個計劃并不完,但時間倉促,和徐清盞沈長安不得相見,本沒條件細細斟酌完善。
能做到這樣,已經是極致了。
沿著山道艱難攀爬,快到山頂的時候,全的裳都了,一半是雪水,一半是的汗水。
雙手因為攀爬磨出了,雙也酸痛難忍,止不住地打戰。
不在乎。
這些痛苦,比起在宮里吃過的苦本不算什麼,只要能重獲自由,一切都是值得的。
抬頭向上看,山頂已經近在眼前。
再堅持一下就功了。
深吸一口氣,便又振作神向上爬去。
終于到了山頂,凜冽的山風呼嘯著吹過來,吹得袂飄搖,發狂舞。
功了!
終于功了!
撐著子站起來,角上揚,正要張開雙臂,吸一口自由的空氣,突然驚悚地發現,在那靠近懸崖的陡峭山石上,一個頎長拔的影正負手迎風而立。
白如雪,烏發如墨,狹長幽深的眸,帶著三分譏誚,七分怒意向,涼薄的勾起嘲諷的弧度,似乎在說,你還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