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祁讓并沒有多做停留,那一眼之后,就收回視線,邁步走出宮門,上了輦車。
孫良言大大地松了口氣,連忙吩咐隊伍出發,唯恐慢一刻就會發生變故。
隨著隊伍遠去,宮門里面為皇帝送行的妃嬪們也都松了口氣。
皇上走了,那人就可以順利出宮了。
這些時日,皇上凈忙著和那人糾纏,一次牌子都沒翻過,再這樣下去,后宮真的要冷宮了。
好在皇上到底還是想通了,愿意放那人出宮,否則的話,們真的要對那人下死手了。
要不是有淑妃的前車之鑒,們說不定早就下手了。
淑妃因為那個人被降為齊嬪,每天還要去花園罰跪,所以們才沒敢輕舉妄。
現在好了,這個困擾了整個后宮的人終于要走了,就像是在心口的一塊巨石被推開,大家都覺得無比暢快,就連往日的死對頭看著都順眼多了。
大家說說笑笑地往回走,有人向蘭貴妃提議,去太后那里坐一坐,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太后,讓太后老人家也高興高興。
蘭貴妃點頭應允,一群人便浩浩地去了慈寧宮。
另一邊,素錦借著探病為由,把這個好消息帶給了晚余。
“皇上走了,你再安心養上一天,明兒一早就可以出宮了。”
晚余的子還很虛弱,臉也很蒼白,只是靜靜地躺著,都覺力不從心。
這還是五年來頭一回病得如此嚴重,就像是一次把五年沒生的病全都補上了一樣。
如果不是實在走不,不得現在就出宮。
好在祁讓走了,不用再擔心他出爾反爾。
雪盈那天從馬車上摔下來,一條骨折,至今行不便,在對面的床上躺著靜養。
聽素錦說皇上走了,雪盈也很高興,一連聲地念阿彌陀佛:“好了好了,這回你終于可以放心了,我這幾天為你擔心得睡不著覺,等你走了,我可要好好的補補覺。”
晚余對的傷始終心懷愧疚,見這樣發自心地為自己高興,不覺紅了眼眶。
費力地打著手勢,把雪盈托付給素錦,請素錦以后多照顧雪盈。
素錦滿口答應,把的手放回被子里:“這樣冷的天,你們這里沒有地龍,你快老實躺著,別又凍涼了。”
隨即,又借著掖被子的作在耳邊小聲道:“掌印說,為防萬一,他和小侯爺不能在宮門外迎接你,明日夜間,他們會去你家看你,到時候再商量你和小侯爺去西北的事。”
晚余心中似有熱流奔涌,雪盈就在旁邊,不好說什麼,只是嚨發地點了點頭。
素錦又和兩人閑話了幾句,便匆匆離去。
雪盈見晚余眼圈紅紅的,便安道:“不管怎樣,總算能出去了,只是你阿娘不在了,你只能自己為自己打算了,你不是還有個老祖母嗎,沒事多去請安,哄著照應著你,過段時間給你尋個好婆家。”
說到這里,不免又為擔心,和皇上的事鬧得這般沸沸揚揚,京城還有什麼人家敢與結親?
要想今后日子過得去,恐怕得嫁到遠一些的地方去了。
可憐的姑娘,真真是命運多舛。
雪盈這邊唏噓不已,晚余卻好心地給了一個虛弱的笑,搖了搖頭,不要為自己擔心。
雪盈差點被這一笑勾出兩眼淚花。
這姑娘,真是見過最堅強,最有韌的姑娘了。
就像荒原上的野草,無比渺小卻又無比韌,狂風可以將樹木連拔起,卻唯獨奈它不得。
風暴過后,滿目瘡痍,也是它第一個迎著朝巍巍地起膛。
可能經過苦難的人,生命力都會格外頑強吧!
“晚余,好姑娘,我還是那句話,你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雪盈哽咽著說道。
晚余笑著對比了個手勢:“你也一樣。”
雪盈強忍淚水,也對笑了笑:“快睡吧,好好養養神,明天我送你出去。”
嗯!
晚余點點頭,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現在什麼都不想了,最要的就是養足神。
明天必定會有很多人明里暗里瞧著,那道宮門,要昂首地走出去。
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宮五年,頭一回做了一個彩斑斕的夢。
夢里是草長鶯飛,桃紅柳綠的春日盛景,和徐清盞沈長安在山間奔跑嬉戲,山風吹過,野杏花的花瓣落了他們一。
他們手牽著手,對著空寂的山谷大喊,江晚余,沈長安,徐清盞,是永遠的好朋友,一生一世不分離。
他們還在一棵古老的松樹上刻下了一生一世不分離的誓言。
年的時,是那樣的天真又純粹,稚又好……
陷在這溫暖的夢境中,久久不愿醒來。
再睜眼時,天已經黑了。
屋里一盞小小的油燈,散發著昏黃的暈,在那暈里看到雪盈的臉,才慢慢從夢境中離出來。
“你醒了?”雪盈笑著說,“素錦剛才給咱們送晚飯過來,我看你睡得香甜,不忍心醒你,就讓把你的晚飯放在爐子上熱著,你快起來吃吧!”
晚余撐著子坐起來,看到窗邊的爐子上放著一只銅盆,銅盆里裝了水,冒著騰騰的熱氣,里面有兩只相扣的碗。
這爐子還是孫良言讓小福子拿來的,方便們燒水煎藥。
晚余下了床,站在床前緩了一會兒,才慢慢向窗邊走去。
窗外夜如墨,這個時辰,孫良言他們應該已經到皇陵了吧?
他們今晚要在皇陵住一晚,明日祭拜了圣母皇太后再回來。
那時候,自己已經出宮回到江家了。
想著明天的事,覺像做夢似的,總有種不真實的覺。
祁讓真的就這麼放走了嗎?
就算有言死諫,以他的,豈是這麼容易被拿的?
他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真的只是被得太狠嗎?
正想得出神,外面突然有人推門走了進來,把和雪盈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