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余忙停住腳步,以為祁讓改了主意要見。
下一刻,就聽小太監說:“皇上雖然不見采,但也沒讓采離開,采還是再等等吧!”
梅霜頓時不干了:“公公這話是什麼意思,皇上不見我家小主,又翻了別人的牌子,還讓我家小主等什麼,等著喝西北風嗎?”
紫蘇不想說話,但這話說得倒也沒錯。
皇上都已經翻了別人的牌子,還不讓小主離開,這不是欺負人嗎?
“小主,咱們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那就等一等吧!”晚余早已習慣祁讓的無,語氣十分平靜。
紫蘇無奈,只得幫拉了拉披風的兜帽,陪在冷風里等著。
等了不知多久,一大群宮人簇擁著祁讓的肩輦往這邊而來。
燈籠的亮晃晃地照過來,照亮了門口那個削瘦筆的影。
祁讓坐在高高的肩輦上,穿明黃的龍袍,外面裹著厚厚的狐裘,一只手臂屈起,懶懶撐在額角。
燈籠被甬道的風吹得搖晃,男人銳利的劍眉,狹長的眸,高的鼻梁,涼薄的,以及刀刻般的廓,在燈影里若若現,冷,寡,如同這完全被暮籠罩的寒夜。
晚余退后兩步,和梅霜紫蘇一起跪在地上。
肩輦從面前走過,祁讓居高臨下地睨了一眼。
那一眼,幽冷,漠然,如鋒利的刀刃,落在低垂的后脖頸上。
晚余到一陣窒息的威,屏住呼吸一不。
就在肩輦轉彎的瞬間,冷冰冰的兩個字隨風傳來:“跟上。”
這命令下得沒頭沒腦,所有人卻都知道他是在命令誰。
晚余爬起來,被梅霜和紫蘇攙扶著跟了上去。
孫良言有意無意地回頭看了一眼,言又止。
隊伍穿過長長的甬道,一路上不知有多人在探頭探腦。
等到隊伍進了咸福宮,消息已經像長了翅膀似的飛到了后宮的每個角落。
各宮妃嬪嘲笑晚余的同時,又都酸溜溜地想,康嬪真是走了狗屎運,皇上和江采賭氣,倒撿了大便宜,這樣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康嬪也沒想到皇上會突然翻了的牌子,雖然心里明白皇上多半是為了氣江晚余,但那有什麼關系?
后宮人人都想得到皇上的心,可皇上只有一顆心,怎麼得下這許多人?
相比之下,還是得到人更為要,只要皇上留宿床上,就是的圣眷,倘若再有幸懷上孕,母憑子貴指日可待。
像馮貴人那樣,皇上十年八輩子不去看一回,可肚子里有皇上的種,誰也不敢怠慢了。
皇上子嗣單薄,將來不論生的皇子還是公主,都能一飛沖天。
莊妃娘娘不就是因為生了嘉華公主才爬上去的嗎?
別人為了爭寵打破頭,只要把公主照看好,就是皇上眼里天大的功臣,蘭貴妃也要給幾分面子。
康嬪這樣想著,又覺得江晚余住在咸福宮也沒什麼不好,自己從前難得見皇上一次,一住進來,自己見皇上的次數都增加了。
肩輦在正殿門前落下,祁讓扶著孫良言的手走下來,康嬪行了禮,喜笑開地迎上來:“皇上冷不冷,快到屋里暖和暖和,臣妾準備了熱牛,皇上喝一碗暖暖子。”
手去拉祁讓的手,祁讓卻轉看向晚余:“進來伺候!”
康嬪的笑僵在臉上:“臣妾沒留神,江妹妹也在呀,臣妾已經讓人打點好了一切,倒也不用勞煩江妹妹服侍。”
“去鋪床。”祁讓幽幽道,“這是的老本行。”
“可是,床已經鋪好了。”康嬪一臉為難。
“那就再鋪一遍。”祁讓說,“鋪的床睡著舒適,以前你不到,現在你是的主位,理應伺候,你今晚先一下,要是覺得鋪的好,以后讓天天給你鋪。”
康嬪只得干笑兩聲:“那就有勞妹妹了。”
晚余低垂著頭,恭敬道:“服侍皇上娘娘是嬪妾的職責。”
三人進了寢殿,祁讓在窗下的炕上落了座,冷眼看著晚余把已經鋪好的床單被褥都揭下來,再一樣一樣重新鋪上去。
比前些天更瘦了,后背只剩下薄薄的一片,像一頁隨時都會被風吹走的紙。
的作還是那樣嫻優雅,纖長白皙的手指從被褥上一寸一寸過,平上面所有的褶皺,一如這五年來的每一天,每一次。
要是從沒想過離開該多好。
這些時日的事,要是從沒發生過該多好。
他傷害了,自己難道就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為何非要把事鬧到這樣不可挽回的地步?
一直不肯低頭,今天好不容易主去見他,卻是為了別的男人。
他恨上來,真想把扔在床上,死命的折騰一回,在他下哭泣,求饒,說再也不敢想別的男人。
他起向走過去。
晚余聽到靜,轉頭看到祁讓沉著臉目幽暗地向走過來,嚇得臉一白。
這個眼神再悉不過。
那天在永壽宮,他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然后不顧的掙扎喊,殘暴地撕爛了的裳。
晚余下意識往后退,可后面是床,本無路可退。
祁讓是不是瘋了?
這是康嬪的寢殿,康嬪還在呢!
他已經瘋到這樣不管不顧的地步了嗎?
晚余心里一陣惶恐,隨著祁讓的靠近,將子盡力往后。
康嬪也懵了,端起炕桌上的牛走了過來:“皇上,喝了牛再歇息吧!”
祁讓像是突然驚醒,回過神,沒接牛,目也沒從晚余臉上移開。
念頭在抱回西配殿和留在正殿之間轉了幾轉,開口冷冷道:“給朕更。”
康嬪忙放下牛:“皇上,還是臣妾來吧!”
“不用,就讓來。”祁讓態度強。
晚余知道躲不過,只得微微彎腰,去解他龍袍上的腰帶。
康嬪的臉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剛剛還在自欺欺人地安自己,不管怎樣,只要皇上留宿在床上就行。
可是現在,皇上居然在寢殿里,當著的面,和江采膩歪起來。
皇上明著看是在刁難江采,實際上又何嘗不是在辱自己。
自己這樣一個大活人在他面前,卻被他赤地忽視。
既然如此,他怎麼不干脆翻江采的牌子?
眼瞅著他的裳被江采一件一件地下來,下一步,自己是不是該退到外面去給他們守夜了?
祁讓全然不顧康嬪什麼,冷幽幽的目始終落在晚余臉上,試圖從臉上找到一些憤,屈辱,不甘的緒,或者,哪怕一點點的醋意也是好的。
可是沒有。
臉上除了逆來順,什麼也沒有。
而的逆來順,也是因為徐清盞。
為了一個沒的男人,來討好真正的男人。
祁讓氣得心口疼,手鉗住了的下:“朕你伺候更,你擺個死人臉什麼意思,給朕笑,朕不想看到你這副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