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漾在書指引下找到了傅景川辦公室。

結婚兩年，這還是第一次來他公司。

“傅總還在開會，您先稍坐一會兒。”

書心地解釋道，給倒了杯熱茶。

“謝謝。”時漾客氣接過，在會客沙發上坐了下來，打量著窗明幾凈的會客室，簡約的灰白調低奢風，是傅景川一貫的喜好。

書也在一旁打量著時漾，人看著還很年輕，微卷的長發順地披在肩上，偏七分的八字劉海自然地垂卷在兩側耳旁，有種小生的安靜乖巧氣質，是清純干凈的漂亮，話不多。

還在是傅景川妻子的震詫中。

或者說，一向冷淡自持不近、與所有人都淡淡保持距離的傅景川竟已婚了的事實更讓震驚。

想象不出來傅景川對人溫的樣子。

外面喧囂的人聲打斷了的沉思。

“可能是會議結束了。”書趕說，“您先坐會兒，我過去看看。”

時漾下意識看向走向的門口。

一道高大的影出現在門口，頭微微側著，正和旁邊人在討論，棱角分明的側臉逆在影里，面冷銳而認真。

他旁邊的人……

孩明的笑臉映眼中時，時漾怔了下，不自覺站了起。

傅景川剛好抬頭，一眼看到站在沙發前的，作微頓，而后皺眉。

“你怎麼過來了？”

正和他討論方案的孩聞聲抬頭，看到時漾時也明顯一愣。

時漾客氣沖出了個笑，這才看向傅景川，將手中拿著的檔案袋遞給他：“你……”

想說“你媽”，話到邊又改了“媽讓我把這個給你送過來。”

傅景川媽媽看不慣在家“無所事事”，剛好也不想在家面對他媽，就順路給傅景川送過來了。

傅景川順手接了過來：“吃過飯了嗎？”

時漾：“還沒。”

傅景川合上手中文件，回頭看向還跟著他的一眾人：“會議下午再繼續，大家先去吃飯。”

他側的孩張了張，似是有話要說，但終是忍了下來，低眉順目地應了聲“是”，而后招呼著一眾好奇打量時漾的人一同離去。

傅景川帶時漾去公司樓下餐廳吃飯。

等上菜的時間里，傅景川還在忙，眼不離電腦，長指在鍵盤飛快敲擊，面是一貫的冷淡專注。

時漾單手支著腮，安靜看傅景川。

他長得很好看，棱角分明，眉目冷峻，高的鼻梁隨著他微低頭的作凝出一不怒而威的冷漠氣場。

任何時候，他都是這副波瀾不驚的冷淡模樣，除了兩人最親的時候。

這個男人喜歡了八年，可是現在，不想要他了。

擱在大上的包里著新擬好的離婚協議。

手掌在離婚協議上，時漾在猶豫。

嚴格來說，傅景川并沒有任何過錯，他只是……不而已。

他們也不是因為結的婚，不好像也不是什麼過錯。

“看什麼？”低沉的嗓音打斷了時漾的沉思。

目移向傅景川。

他甚至沒有抬頭，仍忙碌而專注地盯著電腦屏幕。

時漾一直覺得，看傅景川工作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嗯？”沒等到回應的傅景川終于抬頭，目落在臉上。

時漾沖他出一個笑：“沒什麼。”

又像閑聊般問道：“韓悅什麼時候也來你公司了？”

韓悅是剛才站在他邊的孩。

時漾曾和他們同窗過一年。

是轉學生，傅景川和韓悅是從高一一起到高三的同學，同為班里的班草班花，又同為學霸，學校大小活都找的他們，那時一直傳聞兩人對彼此有意思，但不知道為什麼沒在一起，最后反倒讓不太起眼的撿了個便宜。

不起眼倒不是學生時代有多差，也是一路考的重點初高中和大學，只是來的時候傅景川和韓悅鋒芒太盛，又是半路班，鋒芒剛起時就畢了業，之后便各奔了東西。

“年初吧。”傅景川注意力已重新落回電腦，“不太記得了，通過人事部面試進來的。”

時漾點點頭，沒再繼續追問。

餐點很快送上來，之后陷安靜而漫長的用餐時間。

這是他們這兩年婚姻生活的常態，對于喜靜的兩人來說也沒什麼，只是……

目移向隔壁桌互相喂食打鬧的小。

時漾有點羨慕。

這是和傅景川一輩子都不可能出現的親。

這個男人眼中只有工作和效率。

他的人生就像上滿發條的鐘表，準而冰冷。

哪個時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他計算得分秒不差。

這樣的男人本不適合婚姻。

也不適合。

“有事？”察覺到的出神，傅景川突然抬頭看。

時漾微微抿，眼眸對上他黑眸的時候，笑笑，點了點頭：“嗯，是有點……”

“叮……”傅景川電腦進了郵件，他的注意力又被拉回了電腦。

時漾笑笑：“要不你先忙吧，回頭再說。”

“好。”

傅景川忙完時已是一個小時后。

“一會兒什麼安排？”收電腦的當口，傅景川突然開口。

時漾愣了下，意識到傅景川在問后才反應過來。

“想去書城看看，晚點再回去。”

傅景川點頭：“我讓柯辰送你過去，別待太晚。”

柯辰是傅景川助理，時漾接過幾次。

點點頭：“好。”

一頓午餐在平淡無味中結束。

時漾臨近五點才從書城回家。

傅景川的母親、的婆婆方萬晴還在家，正在逗弄著貓，看到時漾進來，笑著逗貓道：“你說你啊，吃喝拉撒全讓人伺候，錢不會掙，花錢倒能，也不知道諒人，肚皮也不爭氣，沒有公主命，還落一公主病，要你有什麼用，哈？”

聲音是斯文優雅的好聽，還帶著點開玩笑的笑嗓。

時漾假裝沒聽懂的指桑罵槐，淡淡打了聲招呼便回了房，外面果然響起“噼哩哐啷”的撞聲和方萬晴破了防的怒罵。

能想象方萬晴此時的臉有多臭，越發懷念婚前的自由，自己養自己，不對任何人心存期待，也不用和任何人虛與委蛇，更不用看任何人臉。

方萬晴一直不太看得上，時漾是知道的。

也能理解方萬晴的看不上，畢竟門不當戶不對的，傅景川和一個天一個地，云泥之別。

只是差錯走到了一起而已。

結婚的時候不知道傅景川有著這樣顯赫的份地位，以為他也和一樣，只是努力為著一日三餐打拼的普通打工人而已。

要是提前知道他們之間的云泥之別，本不會答應和傅景川結婚，畢竟只是沒有基礎的奉子婚而已。

剛結婚那會兒時漾對未來還心存幻想，也就還能容忍方萬晴背著傅景川明里暗里的臉。

現在對未來有了別的打算，也就無所謂的態度。

方萬晴最終在的不吵不鬧和不搭理中憤憤不平地摔門離開了這個家。

時漾沒有做飯的心思，草草點了個外賣應付。

傅景川要加班，提前給發了信息。

他公司還在擴張期，工作忙，加班是常態。

時漾已經習慣了他的這種忙碌。

晚上十一點多時，傅景川終于回來，時漾還在書房忙。

傅景川也習慣了的這種忙碌，先去洗了澡，回來時時漾也已經洗漱完畢，正靠坐在床頭上看書，看他過來便放下書，關了自己一側的床頭燈。

傅景川也上了床，關了燈，人甫一躺下便翻了個，高大的子瞬間將罩在下，清爽的男氣息近時，他吻住了。

熄燈后的傅景川是溫的，卻又充滿侵略的。

他卸下了白日里所有的冷漠，時漾很難想象平時那樣一個淡漠得近乎沒有七六的男人在床上會有這樣熱又狂的一面。

他們這方面和諧得近乎完。

許久，當所有的聲音在暗夜中慢慢趨于平靜時，時漾還被傅景川靜靜抱在懷里。

時漾沒有推開他，只是輕輕反抱住了他，把臉埋他膛。

“傅景川。”輕輕他名字。

“嗯？”事后的低嗓在夜下有著致命的。

“我們離婚吧。”

輕聲開口，明顯覺到抱著的軀一。

傅景川垂眸看，黑夜中銳利的黑眸像被黑暗吞噬，平靜得只剩下一片噬人的墨。

“原因。”聲嗓還是一貫的平靜。

“我們本來就是因為孩子才被迫綁到一起的，可惜終究和那個孩子沒緣分，可能這就是冥冥注定的吧。”同樣平靜地迎著他的目，“我好像更習慣單生活，覺有你和沒你生活沒差。可是沒有你，我可以許多期待，也許多麻煩。我想，你應該也是一樣的。”

就像離婚后不用再面對他媽和他家親戚家人一樣，他也一樣的，不用面對吸鬼一樣的家人。

傅景川沒說話，只是也不地看著，黑眸里暈開的墨越發地深沉濃郁，就在時漾以為他不會說話時，他平靜點了點頭：

“好。”

沒有解釋，也沒有追問，和當時答應結婚時一樣，只有干脆利落地一句“好”，是悉的傅景川。

時漾沖他笑了笑，鼻子有些酸，眼眶也酸得像有什麼要破眶而出，明明是所求的，可當一切如所想的般干凈利落地畫上句號時，酸的緒卻在口糾纏。

回了眼眶的酸，輕輕把頭埋他膛，最后一次抱了他。

傅景川沒有回抱，只是沉默地任由抱著。

時漾輕輕放開了他。

“我去洗漱一下。”

輕聲轉，就要起下床時，手臂突然被扣住，拉著往后一扯，被重新拽回綿的床榻，影下，裹挾著風暴的吻落下，卻在到眼眶的驚惶時停下。

傅景川眼中藏著狂風暴雨，黑一片，卻終是慢慢歸于一片不見底的平靜。

他翻了個，在側平躺了下來。

“睡吧。”他說， 合上了眼。

第二天，時漾醒來時傅景川已不在，家里還是原來的模樣，仿佛昨晚的曲只是做了場夢，但時漾知道已經不一樣了。

簡單收拾了行李。

東西不多，收拾起來也快。

離去前，最后一次環視了一遍這套住了兩年的房子，把鑰匙和已經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放在了茶幾上，而后給傅景川發了條信息：“茶幾上的離婚協議我已經簽過字，離婚事宜已經全權委托給了李律師，你看看你什麼時候方便，把手續辦一下吧，我走了，保重。”

傅景川收到信息時正在開會，他看到信息時怔了下，看著有些失神。

底下一眾人從沒見過他出神的樣子，尤其韓悅，和傅景川認識這麼多年，從沒見過這樣的他。

“傅總？”韓悅輕輕了他一聲，提醒他還在開會。

傅景川看了一眼，平靜放下手機，繼續剛才未完的話，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沒事時，他突然撂下一句“散會”，一把抓起桌上手機，疾步沖出了會議室，余下一眾人面面相覷。

“傅……傅總……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