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征勝與陸永渚是被押著進宮的，溫業還親自搜了他們的。

書房，氣氛凝重得似能擰出水來。

沈征勝與陸永渚跪在殿中，恭敬向盛帝行了禮，再抬起頭來時，二人皆面難看。

要知道，他二人都是大盛朝赫赫有名的大將軍，這麼多年為家國浴戰，通的傲骨。

可今日卻如重犯般被押解進宮，又被溫業肆意搜，這是何等的屈辱。

盛帝依舊穩坐案后，此刻面冷峻如霜，并未讓二人平。

他二人之間，到底是以沈征勝為主心骨，故而此時陸永渚沉默依舊，沈征勝卻深吸一口氣，恭聲開口：

“圣上，自古皆云‘雷霆雨皆是君恩’，臣等為臣子，自當謹遵圣諭，坦然之。”

“然此刻，臣心惶惶，如臨深淵。”

“但求圣上垂憐，哪怕是賜臣一死，亦圣上能明言臣所犯何罪，使臣死得其所，也讓臣于九泉之下，仍可圣上圣德，銘記圣上天威。”

言罷，沈征勝伏地而拜，陸永渚隨其后。

盛帝垂眸看向他二人，面沉，冷聲道：“兩位將軍當真不知嗎？”

眼看沈征勝與陸永渚齊齊搖了頭，盛帝忽而寬袖一揮，將案上的書信一腦掃了出去。

嘩嘩啦啦——

“看看，這是何。”

殿中人悉數一驚。

沈征勝與陸永渚立刻手去夠面前的書信，方讀了手中一封，便徹底變了臉。

“圣上，這......這信從何而來？讀著竟像是......”

沈征勝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卻見盛帝的目看向了一旁的趙懷朗。

他跟著扭過頭去，便見趙懷朗上前一步，淡聲道：“沈將軍，這不就是你書房之嗎？”

沈征勝聞言不由一愣，英武的面龐上滿是迷茫。

可是很快，他似是明白過來，這就是盛帝派兵圍了沈府，又將他押至宮中的“罪魁禍首”，當即面微白，疾聲道：

“圣上，臣本不認得此！”

“收此信者，必是通敵叛國之輩，臣半生戎馬，為圣上鞠躬盡瘁，最后斷臂而歸，怎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還圣上明察秋毫，還臣清白之！”

最初的迷茫散去后，被冤枉的惶恐與憤怒便涌了上來。

沈征勝聲音激昂，僅剩的一只手握了拳，可在盛帝面前，又只能將不甘與憤懣強心中，此刻面上漲紅一片。

陸永渚同樣面不可思議。

他急忙跪直了，揚聲道：“圣上，臣親眼所見，沈將軍每一場戰役皆先士卒，從不懼刀槍劍戟，只為讓圣上之威名廣揚四方。”

“王爺方才有言，此信乃是沈將軍書房之，既如此，臣斗膽一問，這些信又是如何到了王爺手中？”

趙懷朗早在發難之前，就早已預料到了沈陸二人的反應，故而此刻神平靜，如實道：

“不瞞二位將軍，此信乃是沈將軍之義，顧惜枝親手給本王的。”

“對了，顧姑娘......也算是陸將軍的兒媳吧？”

驟然聽到顧惜枝的名字，沈征勝和陸永渚都驚愕地抬起了頭。

可片刻后，沈征勝便正道：“若是如此，王爺怕是被顧惜枝給騙了。”

“狡詐至極，若不是因陸云錚悔婚，臣至今只怕仍被所蒙蔽。”

“去年的此時，臣與顧惜枝已然決裂，這些信許就是顧惜枝蓄意報復臣所偽——”

“沈將軍。”

趙懷朗沉聲打斷，看向一旁已然瑟瑟發抖、滿頭大汗的賈波，直言道：

“賈大人已然驗明，這些信......就是真的。”

“這怎麼可能！？”

沈征勝驀地提高了聲音，目如炬，看向賈波求證。

賈波攥著袖口，這會兒嚇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天爺誒，給他一個饞貓干到什麼驚天大場面來了！

“是......是真的。”

賈波結著應了聲。

可這時候，陸永渚卻忍不住擰了眉，喃喃道：

“顧惜枝給的是真信？這.....這怎麼可能？除非......”

話至此，陸永渚似是想到了什麼，猛地瞪大了眼睛，疾聲問道：

“賈大人，你可曾看出，這些信有多年頭了？大致是何時寫的？”

賈波聞言登時面慚之，搖了搖頭，“陸將軍，下才疏學淺，業不，實難判定此書信寫于何年何時。”

陸永渚聽了這話，卻眼眸發亮，急忙向盛帝恭聲道：

“圣上，當年沈將軍斷臂那一戰，是因右副將顧長申貪功冒進，孤軍深所致，他自己也在那一戰中死無全尸。”

“彼時，沈將軍命在旦夕，臣實在無心他顧，后來將軍離危險，臣立刻著手徹查此事。”

“可是，當臣派人去往顧宅時，顧長申妻已然收拾了，臣一番查探，并未發現可疑之。”

“沒過多久，顧長申之妻悲痛而亡，留下孤苦伶仃。”

“圣上，沈將軍所收養之義顧惜枝，正是右副將顧長申之！”

“若此書信為真，又出自顧惜枝之手，臣不得不懷疑，真正通敵叛國之人，乃是當年的右副將顧長申！”

此言一出，沈征勝面上都生出了恍惚之。

他下意識了自己的斷臂，忽而仰頭道：“圣上，事關重大，如今王爺與微臣各執一詞，僵持不下。”

“微臣懇請圣上恩準，將顧惜枝召至前，問明真相。”

“唯有如此，方能查明當年舊事，也還微臣一個清白，以證臣對圣上一片忠心。”

趙懷朗聽到此，越發心定。

局勢已然照他的預想走下去，他也正有讓顧惜枝到前作證之意，這才派了路遙去接。

幾番接下來，就憑顧惜枝在他面前的表現，他便知曉，即使到了前，顧惜枝也能應對一二，余下的給他便好。

這般想著，趙懷朗便準備開口應下了，誰知此時，殿外傳來溫業的稟報聲：

“圣上，瑞王妃派人急尋瑞王爺。”

殿中靜了一瞬。

趙懷朗猛地蹙起了眉頭。

甄氏？有何事？

不是和說了，讓今日帶著穆兒乖乖在府中，哪兒也不要去。

如此關鍵的時刻.......

趙懷朗腦海中閃過甄氏那張的臉，微一遲疑，又恐盛帝因此對甄氏心生不滿，到底開口道：

“父皇，許是事涉穆兒......”

盛帝聽聞此言，卻深深看了趙懷朗一眼，隨即揮了下手，同時偏頭道：

“福順，去瞧瞧，修直怎的還沒來。”

福順公公應了聲，和趙懷朗前后腳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