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蕙安醒來時,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
約聽見外面有人說話,雙手撐著床要坐起來,臥室的門突然開了。
阮東穿著一套深灰家居服進來,見醒了,微微挑了下眉。
他走過來,停在床前,彎下腰,手背在額頭,聞蕙安愕然,溫熱的皮,下意識想躲開時,他已經放下手,同時松了口氣。
“沒那麼燙了,還有點熱。”
他站直子,問,“還難嗎?”
聞蕙安搖搖頭,其實是難的,頭暈腦脹,也像被車輾軋過,剛一下就疼的不了,尤其是膝蓋。
昨晚摔的有點重。
余瞥到上的服,忽而愣住,臉由紅到白。
之前穿的服已經不知所蹤,現在上是一件男士衛,掀開被子,男士休閑長,里面沒。
“我……”
猶猶豫豫想問服誰換的,還在斟酌怎麼開口才能不尷尬,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進來了。
“呦,丫頭醒了。”
聞蕙安不知道老太太的份,轉眸去看阮東,阮東察覺的視線,解釋了一句,“房東,吳。”
聞蕙安跟著他喊了一聲,“吳好。”
吳笑著應一聲,然后朝阮東道:“小阮啊,廚房的燈不是壞了嗎?我早上買菜的時候順便買了一個,拿過來了,在餐桌上,你去換上吧。”
阮東大學之前什麼都學,唯獨沒學過做飯,他單獨出來住后,三餐也基本是在學校食堂解決。
所以他一直沒開火,廚房的燈壞了,還是吳昨晚上過來幫忙的時候發現的。
阮東出去后,吳走進屋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笑盈盈的看著聞蕙安。
“丫頭,你是小阮的朋友吧?”
朋友?
聞蕙安忙搖頭,“,不是朋友,我們是同學。”
吳一臉了然的神,“那就是他喜歡你,你是不知道,昨晚上他跑樓下去敲門,臉有多難看,嚇壞了。”
“他讓我幫你換服,他自己也了,我讓他先去收拾下自己,別冒了,他沒去,又跑樓下的藥店給你買藥,把你收拾好了才顧得上自己,可張你了。”
聞蕙安不認為阮東喜歡,應該只是他人比較好而已。
——他讓我幫你換服。
所以是吳幫換的服。
聞蕙安暗暗松了口氣,跟吳又聊了幾分鐘,老太太一直在夸阮東。
“小伙子特別好,我們家那兩小子都在南城,一年到頭忙的很,小阮住過來時間不長,可幫了大忙了。”
“月初我們家老頭子摔著了,是小阮幫著送去醫院,出院之后也是小阮忙前忙后,兩個兒子,都回不來,指不上,多虧了小阮,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老太太把一直拿在手里的袋子遞給聞蕙安。
“對了,今天早上,小阮帶我去了你們的學校,讓我假扮你,說你生病了,請你的室友幫忙收拾幾件服。”
聞蕙安接過來,心里對阮東的評價又高了一層。
是個好人,更是個能為考慮的好人。
老太太走的時候,阮東去送,在門口聊了一會,回來的時候,聞蕙安已經換上自己的服,正掀開被子要下床。
“別!”他快步走過來,按住的肩膀。
聞蕙安張張,“我……”人有三急。
阮東從尷尬的表中領悟到的意思,也覺尷尬,卻也只是短暫幾秒的尷尬,他直接彎腰把抱起來。
“哎!”
沒想到阮東會突然抱,聞蕙安猝不及防的失重,下意識抱住他的脖子,穩了心神后才道: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阮東沒放,“你膝蓋磕破了,我一個小時前剛給你換了藥,你盡量活,這樣好的快些。”
他說話的時候低頭看了一眼,真輕,幾乎沒什麼重量。
兩室一廳的房子,但是只有一個洗手間,在外面,阮東抱著出了臥室,把放在洗手間門口,“你小心一點。”
囑咐完,他又指著門外洗漱臺上的紅超市袋,“這里面有新的牙刷和巾,給你的。”
已經是中午,阮東在門口的粥鋪打包了兩碗粥。
等聞蕙安在椅子上坐下,他把那碗小米粥推給,說了一句,“你喜辣,但是你還沒完全退燒,必須吃清淡的。”
聞蕙安其實已經冒兩天了。
昨天陪聞正勇他們去醫院時就很不舒服,但是不嚴重,昨晚又淋了場雨,冒加重,半夜高燒。
阮東喂吃了藥,更是拉著門口24小時開門的診所醫生過來給打了一針,早上已經退燒了,但還是有點熱。
聞蕙安說了聲謝謝,剛喝了一口,忽而想到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辣?”
阮東在對面坐下,“食堂吃飯的時候到過幾次,看你每次都挑帶辣椒的菜。”
他確實到過好幾次,有兩次就排在后面,還跟打過招呼,但是看聞蕙安這茫然的表,阮東就知道忘了。
又或者,那只是生活里幾次很尋常很尋常的事,尋常到轉頭就能忘。
“昨晚——”
聞蕙安悶頭喝了幾口粥,最后還是抬頭看向阮東,不知道他在那場暴雨中到底看到了多,猶疑著不知道該從哪問。
所以起了個頭,希他自己把話接下去,阮東也確實看懂了的意思,主接話。
他先提了自己當家教的事。
“結束后我幫忙看了會孩子,回來的晚了,有點,就在小區附近吃了宵夜,雨下的太大,剛開始沒看到你,你轉過我才看見,想跟你打個招呼,結果你拔就跑。”
其實他從面館出來就看見了。
聞蕙安的服不多,上那件黑棉服應該不太保暖,但經常穿,習慣的把頭發隨意挽起來。
這種裝扮或許太普通,但的側臉不普通,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走近一點,就聽見歇斯底里的怒吼,“把姐姐賣了,現在又想賣我了?”
所以那三個兇神惡煞的人,是的親人?
他從未見過那樣的聞蕙安,上次,腳崴那次,雖然狀態也極其不好,但那時候更多的是憤怒和頹廢。
這次是絕,被命運束縛住的無力絕。
阮東沒有立刻上前,因為他猜,聞蕙安這種要強的子,應該不希被人看到這麼狼狽的一面。
后來他決定過去,是看見那個很胖的男生踩斷聞蕙安的傘。
三個人都罵罵咧咧的,像是要撲上去撕了,他擔心太吃虧,畢竟跟那三人相比,瘦竹竿了,一陣風就能吹走的樣子。
聞蕙安此刻不安的表,明顯是希他沒聽見太多,所以他沒讓難堪,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所以那三個人是誰?”
聞蕙安低著頭,“我爸媽,我弟。”
只說到這里,阮東也沒多問。
“你摔倒的地方離這里很近,那會兒宿舍已經熄燈,所以我就先把你帶這了。”
聞蕙安表示理解,“謝謝,給你添麻煩了。”
吃完飯,聞蕙安要走,阮東直接把抱回臥室,“你燒還沒退,先在這住著吧。”
“不用,我——”
“你爸媽去學校了。”
聞蕙安驟然抬頭,看向阮東的眸子有一瞬間的驚恐,“什麼?”
又去了?也是,沒按著他們期的,老老實實回家等著被賣,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雖然放假了,但還是有很多人過兩天再走,們宿舍就有兩個,一個沒買到票,一個等隔壁學校的男朋友一起走。
就張月紅和聞正勇他們的不要臉程度,找不到,得在大門口嚷嚷。
阮東說:“我早上帶吳去學校幫你拿服,正好在門口看見了。”
本來是想給買新的,但新服得洗了才能穿,尤其是穿的,就外面這種鬼天氣,服洗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干,所以干脆去宿舍拿。
他出面肯定不行,室友肯定想歪,到時候傳出去毀了清譽,所以只能請吳幫忙。
看見聞蕙安的那對父母,他是故意從他們旁邊經過的,被母親抓住了胳膊,問他認不認識大一的聞蕙安。
他說認識,不,但是可以找人幫忙喊聞蕙安出來。
他覺得聞蕙安應該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有那樣糟糕的家庭,糟糕的親人,所以讓他們在學校外面等著,把吳送到生宿舍,才回來找他們。
“聞蕙安不在學校,說是昨晚淋了雨,發高燒,去醫院了,哪個醫院不知道。”
聽見兒發高燒,親爹親媽半點心疼都沒有,還高興,甚至當著他一個外人的面,罵兒活該,說不孝自有天收拾。
兩人罵罵咧咧的走了,聲音毫不掩飾。
人說:“昨天帶咱們去了四家醫院,肯定在其中一家,要不,咱們一家一家的找?”
男人說:“先回去,也不知道鵬鵬醒了沒,回去帶鵬鵬吃個飯,老子得再睡一覺,昨晚都沒睡好,睡醒了就在學校門口蹲著。”
人說:“也是,之前說放假不回家,留在這找活干,晚上就回學校的宿舍住,所以那死丫頭只要不死在醫院里,總得回宿舍,咱就在這堵著。”
聞蕙安聽說兩人沒在學校了,暫時松了口氣。
“謝謝。”
今天說了太多謝謝,阮東給倒了杯水,“現在什麼都別想,好好睡一覺。”
他的目在上停留了許,眸沉暗。
吳昨晚幫了子換了服出來,一直嘆氣,“小姑娘是遭了多罪啊,上好多疤,這麼漂亮的姑娘,唉!”
聞蕙安聽了阮東的建議,暫時沒回宿舍。
按著張月紅說的,他們明天就會坐乾坤叔的車走了。
肯定會走的,太了解張月紅和聞正勇,那一家子的原則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如果不是有免費的車,他們不會來海城,就算要來,也會提前跟聯系,著買票,畢竟這麼遠一趟可不便宜。
現在的票很難買了,他們又有免費的車回家,肯定會走的,聞正勇雖然是混蛋,但孝順,不可能讓他爹媽獨自在家過年。
聞蕙安在阮東這里住了一晚。
阮東租的房子是兩室一廳,他平時住主臥,次臥被他當書房了,書房里有個單人床,之前房子里就有。
雖然他不需要,但因為是房東的東西,他沒扔,立起來放角落,這下倒是用的上了。
如聞蕙安所料,隔天一早,阮東幫忙去學校打探消息,張月紅他們走了。
“我去的時候,他們還在學校門口,等我從學校出來,看見他們上了一輛貨車,應該就是你說的乾坤叔。”
熬走了張月紅他們,聞蕙安心好,病都好的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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