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玨端坐在南書房的桌后,尚是卯時,他卻已經一不茍地穿戴完畢,青袍玉帶紫金冠,看著書案上一堆紙張出神,半晌才淡淡的:“嗯,曉得了,何時能到蘇州?”
“他說,將軍的軍隊人不,估計臘月初一或者初二才能到。小戚將軍領零散幾人去揚州的話,有彎路,不能趕在這之前到,要晚幾日……”白棠說完,掃了眼鋪陳紙張,還是忍不住問道,“主子,這是何?讓蘭木幫您查的,當年遷出蘇州的商戶家族嗎?”
宣玨:“不錯,總覺得有幾分不對勁。你先去忙吧,我再看看這些明細。”
白棠應了,給書房火爐里添了數塊銀炭火,才悄無聲息地離開。
又過了會兒,宣玨才嘆了口氣,倦怠地抬頭,并指按在眉心上。
上一世也是差不多斷在這,甚至因為又過了幾年,比現在得到的消息還不全善。
他有些煩躁,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扣案幾,突然目一凝,又喚來白棠:“去查查——先皇后南下姑蘇時,可有遇見過這些外遷的商家。何時何何事,越詳細越好。”
白棠有些好奇地了句:“主子,你這是突然對先皇后遇刺的事,興趣了嗎?屬下多一句,這種事波云詭譎,查來查去的人不計其數,要是真有端倪,要麼被抹去,要麼已被人查到……”
他的話陡然小了,因為宣玨抬眸,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然后道:“我知道,去吧。”
白棠不敢再多言,規規矩矩應是。
冬日的白晝愈發得短,謝重姒窩在宣府沒再出門,也覺得時辰過得飛快。
倒是宣玨來找對弈了幾局,平和之,有日忽然問道:“離玉,明年秋闈,后年春闈殿試,以你本事,中進士十拿九穩。想去何有想法嗎?”
居于都的世家弟子,不外乎仕求,就算是爛泥扶不上墻的,家里也想使勁把他們塞進場。
宣玨頓了頓,搖頭:“尚未。殿下怎麼問這個了?”
謝重姒是在說心里話,“這不是看你什麼都會,問問麼。你若仕,當可位極人臣,青云直上。”
也可一生順遂。
宣玨無奈:“……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了吧。再者,職調,不是我考慮的,是由陛下安排的。”
“所以我問你想去哪兒呀。”謝重姒彎了彎眸,“我回去和父皇說道說道。”
“再說吧。”宣玨也笑了笑,“萬事無定數,到時抉擇不遲。不過真論的話,兵部或是留在翰林院吧。”
謝重姒倒沒想過他想去兵部——畢竟他兄長宣琮就在禮部,去禮部會更坦順。
剛想開口問,就聽到有仆人來通傳:“公子,姑娘,有一騎兵捎來了快信,在大堂候著。”
謝重姒眉目一凜:“這才二十九,將軍這麼早就到了麼?”
“應是輕騎先來報。”宣玨替拿來氅襖和手爐,“殿下去前堂見人吧。”
不過,若是輕騎都來了蘇州,那戚文瀾那邊也差不多了。
齊章耳目通天,就算通匪一事不歸他負責,他也多了解一二。
齊家的腌臜事他不會往外捅,但揚州那位同樣豢匪的楚家,他可就沒顧慮了——
更何況,真能牽扯出什麼,拔蘿卜帶泥,要自斷筋脈的也是三房。
齊章求之不得,幾乎不費多口舌的,宣玨就得知了不事。
他挑了保真的,書信兩封。
一封給了太子府,一封給了戚文瀾。
宣玨沒指謝治會立刻采取行,只是告之。
而對戚文瀾,他代地要詳盡不。
比如楚家養匪的幾確切地點,每隔兩月月末的接。
戚文瀾的確到揚州了。
不過出了點岔子,耽誤了些許。
他是跟在從霍軍隊的屁后面的,著鎧甲又都差不多,混了個進城出城,就算偶爾落后一兩日,也沒什麼大問題。
直到進出嚴查的揚州。
小戚將軍沒看過揚州城的繁華,有些迷了眼,再加上還沒到月末,就多玩了幾日。
期間見從霍去接葉竹姑姑,辦了個通行路引,也沒長個心眼,等要離開時,傻眼了。
出不出去了。
他只能退回吳大娘——也就是收留了葉竹的那個包子鋪那邊——看看葉竹有沒有留下什麼,能證明份的什,好渾水魚離開。
沒想到到揚州兵,罵罵咧咧地將包子鋪砸得稀爛,然后要把這位老婦人押牢獄。
宣玨和他說了前因后果,戚文瀾立刻猜到是要拷問這老人家,撬出點話了。
不說葉竹嚴,吳大娘肯定什麼都不知道,就說這把年紀遭牢獄之災,肯定也是丟半條命。
戚文瀾當場就炸了,熱上頭,直接搶了個兵的長纓槍,提著吳大娘就上馬離開。
向南城門疾馳而去。
吳大娘在馬上嚇得不輕,連聲問道:“別殺我,別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戚文瀾:“救你呢大娘,別張。誒話說,你不和葉竹姑姑離開干甚?去宮里頭清福也是好的。”
吳大娘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是救命的小將,忙謝了幾句,才道:“……這不是生在這長在這,舍不得麼,誰知道……”
很快到了南城門。后頭追兵不斷,前面南棚的流民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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