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啊，你真是太心了，不，想得真是太細致了！克萊恩聽得神一振，當即笑道:

“梅麗莎，你的擔心非常有道理，我確實還有點，嗯，我先上去換套服洗個澡。”

雖然他已經在悄悄吞咽唾沫，但確認“教唆者”特莉的下落更加重要！

誰也不知道這個家夥接下來會不會更加瘋狂地報復社會！

“嗯。”梅麗莎沒有抬頭，繼續著學習。

蹬蹬蹬，克萊恩飛快跑到二樓，進了臥室。

他反鎖住房門，掉外套，卸除腋下槍袋，從屜拿出了一把樸素的銀製小刀。

用靈之牆封住房間後，他吸了口氣，平穩住心，逆時針走了四步。

伴隨著“福生無量天尊”等咒文，已越來越習慣那瘋狂囈語撕扯神的克萊恩又一次出現於灰霧之上的巍峨宮殿。

今天使用了好幾次儀式的他略疲憊地了太，讓青銅長桌之上出現了一張黃褐的羊皮紙。

克萊恩認真想了想，斟酌著寫下了佔卜語句:

“特莉的下落。”

他不確定這個名字正確，但有對方的形貌特征和詳細信息作為引導。

拿著那張羊皮紙，克萊恩後靠住椅背，先在腦海回想了一遍特莉相關的事，接著默念了七遍佔卜語句。

他放空神，閉上眼睛，在冥想的輔助下，很快進了夢境。

一片霧蒙蒙的虛幻場景裡，他看見了噴著濃煙和火花的蒸汽列車車頭，看見了並排的皮質座位，看見了乾淨整潔的車廂。

臉蛋較圓，眼睛狹長，溫文甜的特莉正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桌上放著一頂邊緣鑲嵌著細格黑紗的帽子。

克萊恩仔細分辨，試圖確認車次，但都無法看到。

沒過多久，他難以承地退出了夢境，眼中映照出古老斑駁的青銅長桌和虛幻深紅的星辰。

“只能確定特莉正乘坐蒸汽列車離開廷，沒有更多的線索……哎，看來這片神空間主要是幫我排除干擾，對我本佔卜水平的提升並不誇張……”克萊恩用手指輕敲著桌緣，思索起接下來的行。

通過這次佔卜，他完全確認目標就是曾經的“教唆者”特裡斯，但在對方已逃離廷的況下，他不覺得剛才的結果能更好地幫助到鄧恩。

“隊長已經說過了，要發電報給貝克蘭德，給恩馬特港，給鐵路沿線的主要站點，全國通緝特莉……我就不去匯報這次的佔卜結果了，免得被懷疑……”克萊恩迅速做出了決定，因為不管有沒有他的提醒，鄧恩都在用最正確的方式布置後續。

而在夢境佔卜無法看清楚車次的況下，換用靈擺等方法也不會獲得有效的結果，即使采用依次排除的手段。

類似的狀況也包括紅煙囪之事。

這時，他覺到了神的空乏，沒在灰霧之上過多停留，用靈包裹住自，模擬出下墜的驗。

等他“回”到房間，腦海裡已全是油汪汪的小羊排。

“必須撒點小茴香……讚神！”克萊恩吞咽了口唾沫，風一般解除了靈之牆，拉開了房門。

…………

第二天八點四十分，他提著手杖進了黑荊棘安保公司。

“上午好，克萊恩，一個好消息！”接待臺後方的羅珊興地揮了下手。

克萊恩眼睛一亮道:

“抓住特莉了?”

“特莉?是誰?”穿著淡綠長的羅珊一臉茫然。

“……你不用認識，有什麼好消息?”克萊恩岔開了話題。

羅珊笑容燦爛地回答:

“隊長的申請得到批準了，警察部門將調兩位接過超凡事件的警員來做文職！我終於不用經常熬夜了，讚神！”

“真是一個好消息……”克萊恩誠懇地附和。

和羅珊寒暄幾句後，他通過隔斷，走向地底，打算繼續神學課程。

路過隊長辦公室和值夜者娛樂室的時候，他探頭了幾眼，發現鄧恩、倫納德等人都在，這表明昨晚的搜尋和排查沒有獲得好結果，接下來只能移給警察部門，由他們去做繁瑣的後續。

本來克萊恩想找隊長聊幾句，掌握最新的況，但看見他正忙碌著書寫文稿，拍發電報，隻好默默退走，不去打擾，準備中午再問。

他沿著那一層層階梯進地底，看見了金屬柵格圍出的兩排典雅煤氣燈，看見了穿玻璃的芒和寂靜冷清不變的走廊。

呼吸著清爽冷的微風，克萊恩走了幾步，忽然停住。

他猛地將目移向那些煤氣燈，眉頭漸漸皺起。

他發現自己犯了個常識的錯誤！

因為有地球常識才會犯的錯誤！

昨晚在灰霧之上的佔卜中，克萊恩看見特莉正乘坐蒸汽列車遠去，於是下意識判斷為這是正在發生的事。

但是，但是，這個世界還沒有誰發明電燈，發明類似的裝置，天黑以後幾乎不會有載人的蒸汽列車運行，而這被見慣了綠皮火車夜間行駛的克萊恩本能就忽略了！

也就是說，那不是昨晚的事！

那是他預見的未來畫面！

那是今天或者明天白晝將要發生的事！

克萊恩心中一，來回踱了幾步，蹬蹬蹬又跑回了樓上。

他敲開娛樂室的房門，看見倫納德正站在窗邊背誦詩歌，一臉的無奈。

無視了正在打牌的科恩黎、耀和西迦.特昂，克萊恩向倫納德道:

“我有問題請教你。”

“難道你想學怎麼逗小姐和士們開心的技巧?”倫納德放下《羅塞爾詩選》，調侃著說了一句。

他走出娛樂室，跟著克萊恩來到通往地底的階梯中部，盯住對方的眼睛，輕笑開口道:

“看來你昨晚做了一次卓有效的佔卜。”

克萊恩沒做解釋，直接說道:

“我佔卜出特莉乘坐蒸汽列車遠去。”

經過昨天在西區濟貧院的通，他已不介意在倫納德面前表現出許“特殊”。

“蒸汽列車，最早那班是七點……”倫納德掏出放在襯口袋裡的懷表，啪地按開看了一眼，“不能耽擱了！我會告訴隊長，我收到了一個可靠的報。”

他快步上樓，直接出了黑荊棘安保公司，在樓下待了幾分鍾後，重新返回，進鄧恩.史斯的辦公室。

克萊恩松了口氣，目送打牌的值夜者們被召集，跟著又發了封電報的隊長急匆匆出門。

回想剛才之事，他的覺頗為複雜，與燕尾服小醜的死給了他警醒不同，這一次質類同的錯誤發生在了他自己上，這讓他似乎明白了很多，教訓更加深刻。

拐向武庫，進看守房，他稔地摘下帽子，掉外套，將他們掛在了帽架上。

老尼爾剛折騰完手磨咖啡，滋滋地喝了一口道:

“來一杯嗎?”

“好的。”克萊恩坐了下來，就像回到了家一樣自在。

老尼爾瞄了他一眼，嘟囔道:

“還是三塊糖，一杓牛?你真是一個喜歡甜食的家夥，這對你的牙齒和都不好。”

“不不不，我只是在喝咖啡的時候喜歡甜一點，而煎牛排、烤的時候，更傾向於玫瑰鹽、黑胡椒粒和小茴香等調料。”克萊恩一直覺得自己是全口味黨。

老尼爾很快弄好咖啡，推了過去道:

“是休息一下，還是直接開始?”

“讓我平靜幾分鍾，隊長他們有了特莉行蹤的報，正趕去蒸汽列車站，不知道會有怎樣的結果……”克萊恩歎道。

老尼爾嘖了一聲道:

“報詳細嗎?確定是哪一班嗎?”

“不，不確定。”克萊恩抿了下道。

老尼爾頓時笑了起來:“這樣的況下，不功的概率遠遠高於功的可能，特莉應該有序列7，這個等級的非凡者不是那麼容易被抓到的，呵呵，不要想著依賴佔卜，佔卜不是萬能的，你只會獲得象征，一不小心就解讀錯誤，或者忽略掉什麼。”

克萊恩再次回想這次犯的錯誤，聽得深有，發自心地點頭道:

“是啊，佔卜不是萬能的。”

說完這句話，他一陣唏噓，心靈忽然進了某種奇妙的狀態，於是往後微靠，試圖吐氣，可這時，他的耳畔卻突地響起了虛幻的破碎聲。

他愕然發現似乎有什麼事在溶解，在與本的神融合。

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獨特，克萊恩半閉住眼睛，靜靜地會著。

不需要別人提醒，他就知道這是佔卜家魔藥徹底消化的表現。

…………

塔索克河穿過廷市後流經的第一座小鎮做維尼亞，這也是離開廷後，通往貝克蘭德的第一個蒸汽列車站點。

月臺之上，特莉換了米白的長，頭戴一頂圓邊士帽，細格黑紗從帽簷垂下，遮住了大半張臉，讓的容貌變得朦朦朧朧，難以辨認。

已向廷市的同伴拍了電報，提醒對方最近小心，自則利用室竊取到的財，購買了通往貝克蘭德的蒸汽列車車票。

之所以不從廷車站上車，而是順流飄到維尼亞小鎮，是因為特莉還有著刺客的本能和富的經驗。

嗚！

尖銳而悠長的汽笛聲裡，高大如同怪的鋼鐵列車噴薄著帶有些許火星的煙霧，停在了站臺旁。

特莉沒有攜帶行李，直接登上了一等車廂，與此同時，決定三個站後就立刻下車，改用別的方式去貝克蘭德。

…………

聖賽琳娜教堂的地底，克萊恩閉著眼睛，後靠住椅背。

他著魔藥的徹底消化，約看見了一顆又一顆的虛幻星辰，那些星辰與他本有著莫名的聯系，似乎想要聚攏在一起，合而為一。

一陣無法描述的和求消退後，克萊恩恢復了正常，再沒有額外的悟。

但神輕松純淨了許多……他睜開眼睛，無聲補了一句。

這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經是真正的、完整的“佔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