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何沖揭畫的時候他們心里就已經大致有點數了,易茂德非常清楚自己這次是鐵定完蛋了,但抱著一線希的他還是倔強的不肯表現出來,當然也不會去看那揭完的畫軸。
他不看,顧宏深可沒這麼多忌諱,本就存有疑問的他早就按捺不住,趕湊近想要看個明白。
其實不只是他,還有周憲和邱建明都和好奇的小老鼠一樣湊了過來,這幅畫給他們帶來的探知可比那把紫砂壺高多了。
“我的天,怎麼會是這樣!”先是邱建明驚訝的開口。
“原來如此。”跟著便是周憲,只見他撮著下,一臉恍然大悟的表不住的點著頭。
“可惜啊,可惜!”最后是顧宏深,他卻是不住搖頭,“實在是太可惜了!”
周彤不關心這些東西,在的印象里不過就是一堆上了年紀的東西而已,有啥值得追捧的,雖然對揭畫后的景象沒什麼,可在看到那三人的反應后卻是不自覺的捂笑了出來。
“他們真逗。”周彤小聲對何沖笑道,“尤其是我哥,那覺和個賬房先生似的。”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像。”何沖也輕笑道,“這要是再戴上個圓框的眼鏡和圓頂帽子就更像了。”
周憲此時的眼神專注,不僅撮著下更還嘬著,不住的點著頭,還真是活像那算明白賬的賬房先生。
“沒大沒小。”卻不想周憲耳朵尖,居然聽到了,狠狠的瞪了倆人一眼,周彤吐吐舌頭做個鬼臉躲在了何沖后。
再看那易茂德,雖然他打定了主意不去看揭畫后究竟是什麼樣,但不代表他心里不好奇,尤其是那仨家伙一人一句卻沒半句吐真實況的,早讓他心里和貓爪子撓似的。
要知道這幅畫他也是曾鑒定過的專家之一,并且在這畫上他曾下過大功夫,雖然最后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但他比誰都更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太想聽到有人說出來現在那畫軸里的形是如何了,但那三人卻似乎商量好了一樣,只是嘆就是不肯出口,氣的他左右難,最后沒辦法只能站起來放棄自己那所謂的決心,終于是湊了過去想要一看究竟。
“半……半幅?”看到真實景象后易茂德也傻眼了,他曾設想過多種可能,但唯獨眼前這種結果卻是他怎麼都想不到的。
何沖知道這四個人都看明白了,重新走上前將畫拿在手中,問周憲要來個專門掛畫的架子,將揭完后的畫軸掛在上面。
周憲雖然眼力不咋地,但家里的家什絕對齊全,可以說要什麼就有什麼。
“大家也都看見了,真品藏在畫芯里。”何沖指著桌上那復制的仿品道,“我揭下來的這幅不過是木板水印的復制品。”
“沒道理啊。”易茂德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氣勢,盯著那半幅畫呆呆的問道,“既然有了真品為什麼要仿一幅假的,你還把真品藏在里面呢?”
“因為真品只是半幅。”何沖說道,“從老化程度上來看這復制品也有了很長的年頭,想必是在得到這幅畫的幾年后就損壞了,也就是說在最初擁有他的人手里就沒保存好,估計這人也是個強迫癥,最后竟然想出用木板水印的辦法來還原全圖。”
“那也不對啊,如果是木板水印,要麼就是完整的一幅畫,要麼就是半幅,可這復制品雖然是完整的一幅,但上下的筆力卻是有差異,顯然原圖就不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易茂德又提出疑問。
“是啊,如果單單只是一開兩半,那在復制的時候完全可以整圖印下來,但如果只剩上半部分,那印下來的也一定只有這半部。”顧宏深也疑道,“可現在是一整幅完整的,卻是上下有著差異的畫作,真是奇怪到了極點。”
“并不奇怪。”何沖笑道,“估計那個人的強迫癥嚴重了點,在下半部分缺失到無法找回的況下先用木板水印復制出上半部分,然后再找高手續畫了下半部分,跟著再用木板水印整復制下來,這才出現了大家眼前的這幅仿品,之所以印章和題詩、落款都沒有問題,正是因為這三樣都留在了上半部分里,被完的復制了下來。”
“原來如此!”經過何沖的解釋,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發出驚嘆聲,“居然還藏著這樣的一段故事。”
“小何,你真是……”顧宏深表復雜到了極點,指著何沖卻半天說不出下面的話。
“我怎麼了?”何沖到有些不著頭腦。
“你真是……”顧宏深憋了半天終于說道,“真是太厲害,你說你的眼力怎麼就能這麼高明呢,我真是徹徹底底的服了。”
每見一次何沖就會發生一次震撼,幾乎回回如此沒有一次例外的,要說顧宏深不嫉妒那絕對是假的,但他心里更多的還是羨慕和佩服。
“好,真是太彩了!”周憲聽著就覺的激,忍不住大力的鼓著掌,“能見識到這麼高超的技藝以及能識破障礙的眼力,我這輩子的古玩沒算白玩!”
他說的技藝高超指的是木板水印,的確像他說的那樣,這畫印的確實太高明了,要不是下半部分續畫那人的境界達不到吳昌碩那麼高,恐怕早就被這些人當真品定論了。
這一點固然令人驚嘆,但何沖的鑒定水準卻又高了一籌,能把這種可以真的復制品看穿不說,更能看半幅真品藏于其中,相較而論這才是真正的神乎其技。
“小何,你是怎麼看里面存著半幅畫的?手恐怕很難吧?”顧宏深繼續提出自己的疑問。
那半幅畫為了不會留出破綻,不僅是翻過來背面朝上放置,更在缺失的那半幅位置補上了同樣厚度的宣紙,而復制品的宣紙又是兩層疊加,如果憑手是很難發覺的。
“還真是手的問題。”何沖指著真品說道,“這半幅真品的尺寸略微小于復制品,所以在邊角會有很細微的凹凸,那種地方又很會有人去,我也是巧覺出來的。”
“哈哈哈哈,好啊,太好了!”邱建明忽然大笑起來,“果然像顧老師說的那樣,何小師傅真是古玩界的不世奇才,這兩件困我們家主許久的難題終于得到了解決,將來我們何家必有重謝。”
這邱建明再也不敢有半點譏諷之冒出,卻很是著急的親自將畫收起,看那架勢想要走。
“老易,咱們走吧,你忘了咱們還約了人談事呢,這時間馬上就到了。”邱建明趕忙使著眼。
“哦,對對。”易茂德也不傻,趕忙點頭站起來急忙就要開溜。
這倆人擺明了就是想賴賬,但何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輕易的就放他們走掉。
“等等,易專家,你是不是有什麼承諾還沒兌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