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是門把手被擰的聲音。

時繁星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用自己的護住兩個孩子，驚道：“誰？！”

門口，站著一個黑黢黢的影。

“……先生？”

黑的影似乎愣了一下，聲音溫的能滴出水來：“還沒睡？”

“爸爸！”小聽出了他的聲音，著小腳丫跳下了床，撲到他上嗚嗚的哭：“爸爸，我好想你呀！”

小已經五歲了，四十多斤，原本他可以單手抱起孩子毫不費力，可是他這樣猛地沖過來，還是把封云霆撞得往后退了幾步才穩住子。

“爸爸，你上怎麼都是的呀？你淋雨了嗎？爸爸不怕哦，我去拿干巾給你干哦！”

說著，就邁著小短吭哧吭哧地跑去了浴室。

而此時，哭了好久的小圓月也停止了哭聲，搭搭地在媽媽懷里，撲騰著小胳膊，咿咿呀呀地好像要說話。

時繁星抱著孩子走了過來，手了一下他的裳，漉漉的全都是水澤。

皺眉道：“你快把服下來，你手臂還傷著怎麼能淋雨呢？小周呢，小周怎麼沒有去接你呀？下這麼大的雨你到底去哪里了，我都快擔心死了你知不知道？你……”

肩膀上突然一沉，時繁星方才還一肚子的擔憂全都堵住了。

這才反應過來，肩膀上的，是他的頭。

那麼高高大大的一個人，那個無堅不摧的一個人，今天好像格外無助。

方才的那些帶著埋怨的嗔怪，瞬間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心口蔓延著細細的心疼，語氣也溫下來：“是不是你的恩人又為難你了？”

他搖了搖頭，“繁星，我好想抱抱你。”

“可以啊，我就在這里。”

“不行，我全都了，會把你的服弄了，還有小圓月……”

說起兒，他終于微微站直了子，借著窗外點點燈進來的線，時繁星這才看清楚了他。

從來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先生。

就像是在斗場上激戰了好久，可是終究是落敗了的雄獅，頹唐，無助，自責，愧疚。

可是他卻微微笑著，俯下，在兒胖嘟嘟的小臉兒上親了一口。

似乎是到了爸爸的氣息，小圓月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嗚哇嗚哇的要說話。

“爸爸！干巾我幫你拿來了哦！”

小跑了過來，小小的人兒，托著一條大大的浴巾，雙手舉的高高的，捧在他面前，笑的：“爸爸快干吧，不然是要生病的！”

有句話怎麼說的？

心都在醋里頭泡著。

封云霆覺得，他現在就是這種覺，不管在外面再難再苦，回到家里，妻子，此生足矣。

他蹲下，接過巾，也輕輕親了一下兒子的小臉兒：“謝謝小。”

小有些害，不太好意思地說：“爸爸，今天的壞人是不是很厲害呀？所以你跟他決斗了很久，才回來的這麼晚。”

“……有一點。”

“那你贏了嗎？”

封云霆的表微微僵了一下：“爸爸……”

小瞬間握住了他寬大的手掌，用小手拍了拍安道：“爸爸，沒有贏也沒有關系的，你在我心里永遠都是最厲害的超級英雄！”

封云霆的眼眶發熱，“可是爸爸今天……輸得很慘，真的很慘很慘。”

小微微一怔，小步小步的走上前去，捧住他的臉，左看看右看看：“那爸爸你傷了嗎？”

“小，你會對爸爸失嗎？”

“不會的！”小把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一樣，堅定地看著他的眼睛說道：“爸爸，勝敗乃兵家常事，只要盡力去做就好了。爸爸，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我不是，”封云霆終于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聲音也哽咽了：“小，我是個非常不稱職的爸爸，你在國外一個人看病的時候，爸爸沒有在你邊陪你；你媽媽生病的時候，還有生妹妹的時候，爸爸也都不在。爸爸以前是個混賬，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才不是！”小急的也哭了出來，也不顧他上都是雨水，用盡全力抱住他：“爸爸才不是大壞蛋，爸爸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封云霆抹了一把淚，任憑眼前的小人兒抱著，嚨口仿佛堵著一團棉花，漲的難極了，“爸爸以前……不是個好人，但是爸爸發誓，爸爸會用余生，拼盡全力保護你們，今天是唯一的一次，從今往后，爸爸都不會再輸了。”

小鼓著腮幫子，“爸爸，你哭了嗎？”

他吸了吸鼻子，深呼吸了一下，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沒有，爸爸永遠都不會哭的。”

小手在他臉上蹭了一下，一手滾燙的水漬，小舉起來給他看：“那這是什麼？”

“是雨水。”

“真的嗎？”

“真的啊？”

“爸爸，你不能騙我哦，”小十分認真道：“只要是你說的話，每一句我都會相信的，所以你千萬千萬不能騙我，這是我們的約定，好麼？”

封云霆破涕為笑：“好。”

“爸爸，所以你真的沒有哭麼？”

“……有一點，只有一點點。”

小用力抱住他：“爸爸不哭哦，我給爸爸呼呼。”

父子倆的溫，看的時繁星鼻子也微微發酸。

輕輕了兒子的發頂，安道：“小乖，讓爸爸先去洗個澡換個服。”

“哦，好！”

小乖乖松開了手臂，笑嘻嘻道：“媽媽，我來哄妹妹睡覺，你去幫爸爸洗澡吧！”

時繁星整個人都愣住了：“啊？”

“嘿嘿嘿，如意阿姨告訴我，如果想要個弟弟的話，就要讓媽媽和爸爸一起洗澡！媽媽，我想要個弟弟，這樣我就是家里的大哥哥了！”

時繁星暗暗啐了一口，臉微紅，如意這個小丫頭片子，都教了孩子些什麼？

“繁星？”

不知何時，先生已經站起了，手里還拿著干浴巾，目灼灼地看著，眼神中似有暗示。

時繁星的臉更燙了：“那個……”

“走吧，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時繁星幾乎是在兒子揶揄的眼神中把小圓月送回了嬰兒房的小床上，又被先生半摟著弄進了浴室里。

薔薇花園已經有了些年頭，家里的陳設都比較古老，浴室也不算大，只有一個花灑，兩個人站著有些擁，尤其是他，不知是疼的還是熱的，呼吸又沉又急，熱乎乎的氣噴的滿頭滿臉都是，讓原本就燥熱難當的更尷尬了。

說起來，現在已經是的的確確的單份。

之前因為離婚手續沒有辦妥，拒絕過先生幾次，可現在，好像本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繁星？”頭頂傳來他催促的聲音。

時繁星嚨有些發：“你……你手臂還傷著呢。”

先生從腔里悶悶地笑出聲來：“傷著也得洗澡啊，你臉紅什麼？”

時繁星惱怒，瞪了他一眼：“沒想什麼。”

“沒想什麼為什麼臉那麼紅？”

“我才沒有！”

“真的？”

時繁星原本就局促，被他問的更拘謹了，輕輕推了他一把：“誒你離遠一點……”

“嘶——”一聲痛呼。

時繁星嚇得腦子里的那些旖旎瞬間就散了個干干凈凈，趕上前查看：“我是不是推到你傷的手臂了？疼不疼？你把外套了讓我看看……”

忽而，陷了一個有些漉漉的懷抱里。

先生用右臂的把攬進懷里，嗤嗤地笑：“你呀，還是跟上學的時候一樣好騙。”